鬼井

午夜的红唇

小时侯，我曾听爷爷讲过一个关于井的鬼故事。他说，以前我们村里的人都很穷，生活条件非常差，常常吃过上顿没下顿，穿的衣服更是补丁打补丁，住的是阴暗潮湿的土砖矮房，所以附近村庄里的姑娘都不肯嫁到我们村子里，自然我们村里的单身汉也特别多。于是在村民们之间就流行了一种诟病——即换亲，所谓换亲就是两家村民都必须有成年儿女，然后进行交换性婚配，当然这是一种无爱性的婚配形式，往往会造成一定的家庭悲剧。

在我们村西头，有一个 46 岁的单身汉王某。此人品行不好，好吃懒做，不爱干活，还嗜赌爱偷。前些年曾因打架斗殴，被抓进了监狱，他的父母也因此气得重病而亡，家里就剩下了一个小妹，相貌虽是平常，品行却是十分贤淑，自然来向她求婚的年轻人也很多，可是王某出狱后，却把这些年轻人都拒之门外，从而左右了小妹的婚事，因为他已把邪恶的目光投向了住在村东头他的朋友张某的小妹身上。他的朋友张某也是一个 30 岁左右的单身汉子，和他臭味相投，两人在村里狼狈为奸，干尽了缺德事，村民们对他们俩人也是恨之入骨。只是他的朋友张某有一个花朵般漂亮的小妹，虽然这个女孩才 19 岁，可是在附近十来个村子里，当数是最漂亮的女孩。向张家小妹求婚的小伙子更是排队如龙，却也都被张某挡之门外，因为他也喜欢上了王某的小妹，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便约定婚期，要把彼此的小妹嫁给对方。

在农村有一句俗语：家中无双亲，长兄为大。王某的小妹性情温顺，自然事事都听从王某的安排，纵然眼前是火海，她也会跳下去。张某虽有双亲，却事事都听从张某之言，自然不会反对此事，可是张某的小妹却誓死不同意嫁给王某。到了约定婚期之日，王某便迫不急待地把小妹送进了张家后，并和张某用绳子捆绑住张某小妹的手脚，强迫性地把她弄进了自己的家里。当时并没有村民去参加他们的婚礼，都感叹张某的小妹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当晚，天气突变，雷雨交加，万物同哀。村民们都知道张家小妹的性情刚烈，宁为玉碎，也不可为瓦全，所以都很担心她今晚的处境。

再说王某由于把张家小妹弄进了家里就异常的兴奋，独自喝多了点酒，借着酒劲，他猴急似的扑向正在捆绑着手脚躺在床上的张家小妹。张家小妹奋力反抗，情急之中，她居然挣脱了绳子的捆绑，跳下床去，推开房门，直奔进风雨里。

王某见势不妙，也奔进风雨里，去追赶张家小妹，可是夜色漆黑，风雨愈急，那里还有张家小妹的影子。村民们也都顶风冒雨去寻找张家小妹，并找遍全村及周辺各村，也没有找到她。天亮时，风停雨歇，有一个村民去村东头的一口老水井里打水。当时村里还没有用上自来水，吃水都得去这口老水井里挑。当这个村民正要拉开绳子往井里下水桶时，突然他看到井里的水面上正飘浮着一件女性的衣服，他认得那件衣服，它正是张家小妹平时穿在身上的红花外衣。看到这里，他不禁浑身打了个寒战，手一松，绳子连同水桶便一下子都掉进了井里。这时已陆续来了几个挑水的村民，他们就一同把张家小妹从井里打捞上来。从此以后，村民们宁可多跑些路去临村的井里挑水，也不愿来这口老水井里挑水了。

一年后，就在张家小妹周年祭日的当天晚上，也是风雨大作。当时钟的短针走向 12 点时，突然风雨交加的夜空里传来王某凄厉的叫喊声：“鬼，有鬼，鬼来了，鬼……”并随着王某的声音渐渐远去，风雨也停歇下来，但是没有村民去寻找王某，都巴不得他早点死掉。

又过了半个月，有一个村民从那口老水井旁边经过时，闻到来自老水井里发出的一股由于尸体腐化所散发的臭味，他不禁好奇地往井里看了看，发现水面上正漂浮着一件灰色上衣，他认得这件上衣的主人就是王某，只是没有人愿意去打捞王某的尸体。从此以后，这口老水井就成了王某的坟墓。

到张家小妹三周年祭日的当天晚上，同样也是雷声鸣耳，风雨愈急。在刚过夜里十二点时，村民们又听到来自夜空里的一阵阵凄厉的叫喊声：“小妹……，小妹来了，小妹……”村民们都知道那是张某的声音，却没有人愿意走出家门，去探望一下张某的情况。天刚朦朦亮时，村民们都被一阵阵女人的哭喊声唤醒。

原来昨天夜里十二点时，张某突然神情恐惧地跑出家门，并叫喊着朝村东头老水井的方向跑去。当张某的妻子追赶到老水井旁边时，他已跳进了老水井里。这时张某的妻子只看到从井里飘出一团白影，朝她扑过来，她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就晕倒在老水井的旁边。

天快亮时，风停雨歇，她也醒转过来，于是就奔进村子里，哭喊着唤醒了村民们，说她的丈夫被鬼抓到井里了，央求村民们去打捞他。

当村民们把张某打捞出井后，只见他双目圆睁，面呈恐惧之色，似生前曾看到过什么可怕的事情。

对于张某和王某俩人离奇般的死亡并没有引起村民们的注意，更没有村民相信张某妻子的话——即村东头那口老水井里有鬼，只是张某的妻子从那以后就变得神志不清，笑怒无常。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近 20 年，这时侯我爷爷才 30 岁，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光。他常去赶早集卖盐，以此赚些小钱来维持生活。

有一天，凌晨 3 点半左右，他起床后，打着哈欠，揉着惺忪的睡眼，借着朦胧的月光，挑着盐担子出了家门。

当爷爷来到有老水井的那条小土路上时，隐隐约约地看到老水井旁边坐着一个穿着红花外衣的美丽少女。他吓得打了个哆嗦，因为他再次朝老水井旁边望去，却发现那里已空无一人。难道刚才是自己看花眼了，他想。于是他就壮着胆子走近老水井的旁边，并看到井沿上有一个湿漉漉的屁股印，他才知道是真见到鬼了，一时间竟吓得愣在那里……

过了一会儿，爷爷才回过神来，急忙往集市上赶。到集市上后，天色早已大亮，卖盐的同行们早就占据了有利地位，唯独爷爷由于来得晚，没有找到好位置，无奈之下他就把摊位摆在一个偏僻的场所里。同行们都料定爷爷的生意一定很不好，可是让人出乎意料的是，来买盐的人都挣先抢购，也不和爷爷讲价，约有一袋烟的功夫，就卖光了担子里的盐，而在此期间，其它卖盐的摊位上都无人光顾。爷爷那个乐，甭提多高兴了。

每当爷爷回想起这件事情，仍感到不可思议，他总是逢人便说：“我这一辈子的生意一定会很好，因为有水仙姑在暗中保佑我。”后来爷爷的生意果然一直都很好，他也没有因为见到井中的女鬼而短命，相反他是村里的老寿星，直活到 93 岁时才逝世。

前几年的一个夏天，村子里有一个 5 岁的小男孩去老水井边玩耍，结果不小心掉进了井里。一个小时后，村民们才发现他，都认为他一定会被井水淹死了，那口井深不见底，纵然成年人掉进去，也会九死一生，何况是一个小孩。让人感到纳闷的是，当村民们把他打捞出来时，他仍旧安然无事地活着。有一个村民问起他落水后的情况，他说他落到井后，有一个穿红花外衣的姑姑在水下面用双手托着他，他才不会沉到水里。这时村民们才知道：原来正是张家小妹救了他一命。

然而村子里还有很多人都曾在老水井边看到过那个穿着红花外衣的少女，他们也都受到过她的暗中保佑。于是村民们都亲切地称她是水仙姑，每逢过年时，都会去老水井边拜祭她。只是像王某，张某般的恶人都害怕那口老水井，唯恐被水仙姑抓进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