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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住着一对中年夫妻,男人是一所中学的语文教师,女人在政府某机关上班。
在我的印象中,女人性格古怪而暴戾,常常为一件小事摔盘砸碗,左邻右舍无不嫌恶。偏偏男人自尊心极强,哪里经得起女人狂风骤雨般的折腾?可想而知,他们的婚姻就这样陷入无休无止的"拉锯战"。
有一次,我忍不住问男人,难道你们不能想办法让婚姻变成令人神往的天堂?
男人苦笑,说原本是地狱里的一棵爱情种子,还能奢望在天堂盛开鲜艳的花朵?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贴上了失败的标签,如同外表完好但内部腐烂透顶的苹果,早已丧失了最初的汁味。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选择离婚?我狐疑地望着男人。谁知他朝我无奈地摆摆手,径自离开了。
男人和女人的"锅碗瓢盆交响曲"依然每天在耳边响起,为这个城市的喧嚣注入了更多的内容。
后来,我被单位派到农村下乡。说不清是因为距离所阻隔眼不见心不烦,还是事务繁杂无暇顾及其他的缘故,总之,关于男人和女人的故事从此淡出视线。
直到半年后我返回家时,那些丢失的记忆才被慢慢找回,于是向母亲打听中年夫妻的近况。
母亲说,再也没有听到他们吵架了,而且感情好得要命,还经常看见男人拉着女人一起散步……
再次见到男人时,他正买菜回来。满脸的幸福清晰可见,昔日的伤感不留一丝痕迹。
老兄,半年未曾谋面,你就修成正果了?我调侃。
男人说道,和他结婚二十年便闹了二十年,身心折磨得不成样子。有段时间,别说离婚,连皈依佛门甚至死的心都有,但自己还是挺过来了。我一直在反思婚姻并试图修补婚姻,但始终不得要领,现在总算明白了。
男人接着说,我是个浪漫主义者,而她是个彻头彻尾的现实主义者,我们的婚姻生活注定有许多水乳不相融的地方。但婚姻不同于爱情,爱情需要浪漫的装点,而婚姻是由多种现实元素堆砌起来的围城,男人女人日日夜夜捆绑在一起,激情期消退后,婚姻终究归于平淡,正所谓"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所以,我信奉作家三毛说的话:爱情如果最终不落实到吃饭、穿衣、数钱、睡觉这些实实在在的生活里,是不容易天长地久的。
于是你就妥协了?我问。
并非简单的妥协,而是一种隐忍和宽容!男人的脸上露出几许悟透玄机的得意。
宽容过度便是纵容!要知道,女人是种可怕的动物,你愈是纵容,她愈是肆无忌惮,否则不会有"红颜祸水"一说了。我很不屑地对男人的观点进行回击。
男人用力地摇摇头,此言差矣!所谓的"红颜祸水",和孔夫子"唯女子和小人难养"的论调如出一辙,其实是某些男人骨子里的某种傲慢与偏见罢了。殊不知,女人是上帝赐予人间的尤物,对于男人而言,只需要三分的欣赏,三分的怜爱,三分的宽容,外加一分的耐心就足够了,再狠的女人也会死心塌地地为你付出一切!说实话,能找到一个悍妇也是一种福分呀!
这就怪了,难道男人不是都梦想着拥有一个象林黛玉那样温柔优雅小鸟依人的老婆?我继续追问。
男人点燃一支烟,微笑着说,男人娶林黛玉为妻,他至多成为一个诗人;若能娶王熙凤为妻,呵呵,那就要恭喜他了,说明他离成为哲学家的日子已为期不远了。我研究过苏格拉底的婚姻生活,他之所以能成为古希腊著名的哲学家,和其家中的悍妇老婆珊妮珀有很大关系。知道苏格拉底有怎样一句经典名言吗?他说,务必要结婚!娶个好女人,你会很快乐;娶个坏女人,你就会成为哲学家……
一席话让我哑口无言。望着男人离去的背影,我在心底默默为他祈祷:哲学家,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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