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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一十一章至第六百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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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11-5 1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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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华不理解王守仁的行为但是大家应该理解有了前面的哲学课打底我们已经知道王守仁先生正大踏步地前进在圣贤之路上他在“格”自己家的竹子。

“格”竹子实在是一件很艰苦的事情王守仁坐在竹子跟前不顾风吹雨淋不吃不喝呆呆地看着这个有“理”的玩意儿。

“理”就在其中但怎么才能知道呢?

怀着成为圣贤的热诚和疑惑王守仁在竹子面前守了几天几夜没有得到“理”却得了感冒。

王守仁病倒了在病中他第一次产生了疑问:朱圣人的话是对的吗?

这就是中国哲学史上著名的守仁格竹但这绝不仅仅是一个故事在故事背后还有着一个人对未知的执著和探索。

王华受够了自己儿子的怪异行为他下达了最后通牒不管你想研究什么我都不管但你必须考中进士此后的事情任你去做。

王华没办法毕竟他自己是状元如果儿子连进士都不是也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王守仁考虑了一下认为这个条件还不错便答应了从此他重新捡起了四书五经开始备考。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王守仁确实继承了王华的优良遗传基因他二十一岁第一次参加乡试就中了举人。老爹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脸打了前来祝贺的人们之后他高兴地拍着儿子的肩膀说道:

“好小子明年必定金榜题名!”

可是事实证明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毕竟是靠不住的王守仁先生常年累月干那些杂七杂八的事情临考前恶补只能糊弄省级考官到了中央这一招就不灵了。

之后弘治六年(1493)和弘治九年(1496)王守仁两次参加会试却都落了榜铩羽而归。

父亲王华十分着急王守仁自己也很沮丧他没有料到自己想当圣贤却连会试都考不过心里十分难过。

换了一般人此刻的举动估计是在书房堆上一大堆干粮在房梁上吊一根绳子再备上一把利器然后拼命读书备考。

可是王守仁并非普通人他经过痛苦的思索终于有所感悟并作出了一个决定。

为了得到父亲的支持他又一次去找父亲谈话。

“我确实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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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句话王华欣慰地笑了:

“以你的天分将来必成大业落榜之事无须挂怀今后用功读书就是了下次必定中榜。”

完了感慨的王华高兴地看着自己的好儿子按照通常逻辑王守仁应该谢礼然后去书房读书可是意外出现了。

王守仁不但没有走反而向父亲鞠了一躬说道:

“父亲大人误会了我想了很久适才明白落榜之事本来无关紧要而我却为之辗转反侧忧心忡忡为此无关紧要之事烦恼不已实在是大错。”

王华又一次懵了可是王守仁却毫不理会继续说道:

“我以为书房苦读并无用处学习兵法熟习韬略才是真正的报国之道今后我会多读兵书将来报效国家。”

说完这几句话后他才不慌不忙地行了一个礼飘然而去。

面对着王守仁离去的背影反应过来的王华出了最后的怒吼:

“你要气死老子啊!”

王守仁没有开玩笑在二十六岁这年他开始学习兵法和谋略甚至开始锻炼武艺学习骑射。

当然了最终他还是给了自己老爹几分面子四书五经仍旧照读也算对父亲的安慰。

就在这日复一日的学习中王守仁逐渐掌握了军事的奥秘和非凡的武艺此时武装他头脑的再不仅仅是四书五经圣人之言。文武兼备的他已悄悄地越了很多人对于他们而言王守仁已经变得过于强大。

就这么过了两年半工半读的王守仁迎来了他人生的第三次会试这一年他二十八岁。

要说这位王守仁的智商真不是白给的他这么瞎糊弄三年竟然还是中了榜而且据他父亲调查原先他的卷子本来被评为第一名可是有人走了后门(招生黑幕)一下把他挤到了二甲。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王守仁总算是当了官没给他老爹丢脸可惜他没有混上翰林直接被分配去了工部(建设部)而根据工作日志记载王守仁不算是个积极的官员他从来都不提什么合理化建议也不当岗位能手却认识了李梦阳整天一起研究文学问题。

这是一种令人羡慕的生活但在光鲜的外表下王守仁却有着不为人知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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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痛苦来源于他的追求因为他逐渐感到朱圣人所说的那些对他似乎并不起作用他今天“格”一物明天又“格”一物“格”得自己狼狈不堪却毫无收获。

而一个偶然的事件让他现在朱圣人的理论中存在着某些重大的问题。

这里先提一下朱圣人理论中最为重要的一个观点说起来真可谓是家喻户晓鼎鼎大名——“存天理去人欲”这句话在实际生活中的运用则更为著名——“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这句话曾经被无数人无数次批倒批臭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但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这句话的真实意思因为很多人可能并不知道这也是一个深奥的哲学原理。

大家要知道朱圣人的世界和我们的是不同的这位哲学家的世界是分裂成两块的一块叫做“理”另一块叫做“欲”。

朱圣人认为“理”是存在于万物中的但却有着一个大敌那就是“欲”所谓“理”是宇宙万物的根本规律和准则只要人人都遵循了“理”幸福的生活就来了那好处多了去了天下安定了世界和平了宇宙也协调了。换在今天这玩意儿还能降低犯罪率稳定社会那些翻墙入室的飞车抢包的调戏妇女的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会统统地消失。最终实现和谐社会。

可是“欲”出来捣乱了人心不古啊人类偏偏就是有那么多的**吃饱了不好好待着就开始思考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搞得社会不得安宁。

所以朱圣人的结论是要用客观世界的“理”去对抗主观人心的“欲”而这才是世界的本原。

通俗地说就是为了追求理想中的崇高道德可以牺牲人的所有**包括人性中最基本的**。

这是一个对后世产生了极大(或者说极坏)影响的理论到了明代这套理论已经成为了各级教育机构的通用教材也是大明王朝各级官僚们的行为法则和指导思想在那个时候朱圣人的话就是真理没有多少人敢于质疑这套理论。

可是王守仁开始怀疑了因为一件事情的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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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治十四年(15o1)王守仁调到了刑部(司法部)当时全国治安不好犯罪率很高大案要案频他便从此远离了办公室的坐班生活开始到全国各地出差审案。

但是审案之余王大人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四处登山逛庙找和尚道士聊天因为他“格”来“格”去总是“格”不出名堂只好改读佛经道书想找点灵感。

不久之后他到了杭州在这里的一所寺庙中他见到了一位禅师。

据庙中的人介绍这位禅师长期参佛修行高深而且已经悟透生死看破红尘是各方僧人争相请教的对象。

王守仁即刻拜见了禅师他希望得到更多的启示。

可是他失望了这位禅师似乎没有什么特别只是与他谈论一些他早已熟知的佛经禅理他慢慢地失去了兴趣。而禅师也渐渐无言双方陷入了沉默。

在这漫长的沉默之中王守仁突然有了一个念头。

他开口问打破了沉寂。

“有家吗?”

禅师睁开了眼睛答:

“有。”

“家中尚有何人?”

“母亲尚在。”

“你想她吗?”

这个问题并没有得到即刻的回应空荡荡的庙堂又恢复了寂静只剩下了窗外凌厉的风声。

良久之后一声感叹终于响起:

“怎能不想啊!”

然后禅师缓缓地低下了头在他看来自己的这个回答并不符合出家人的身份。

王守仁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惭愧的人严肃地说道:

“想念自己的母亲没有什么好羞愧的这是人的本性啊!”

听到这句话的禅师并没有回应却默默地流下了眼泪。

他庄重地向王守仁行礼告辞而去第二天他收拾行装舍弃禅师的身份还俗回家去探望自己的母亲。

寺庙的主持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上门求佛的人竟然把自己的禅师劝回了家要让他再呆上几天只怕自己这里就要关门了便连忙把王大人请出了庙门。

王守仁并不生气因为在这里他终于领悟了一条人世间的真理:

无论何时何地有何种理由人性都是不能也不会被泯灭的。它将永远屹立于天地之间。

转折

正是从那一天起王守仁意识到:朱熹可能是错的。

他开始明白将天理和人心分开是不对的人虽然有着种种的**但那是正常的也是合乎情理的强行用所谓的天理来压制绝不可能有任何效果。

王守仁并不知道经过十几年的思考和求索他已经在无意识中突破了朱圣人的体系正向着自己那宏伟光辉的目标大踏步地前进。

可要想走到这条圣贤之路的终点他还必须找到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疑团的答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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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不赞成朱熹的“存天理去人欲”也不认可人心和天理的分离但“理”

毕竟还是存在的只有找到这个神秘的“理”他才能彻底击溃朱熹的体系成就自己的圣贤之路。

可是“理”在哪里呢?

这又不是猪肉排骨上对门王屠户那里花几文钱就能买到奇珍异宝之类的虽然不容易搞到但毕竟还有个盼头。可这个“理”看不见摸不着连个奋斗方向都没有上哪儿找去?

于是唯一的方法只剩下了“格”。王守仁只能相信程颐老师的话了今天“格”

一个明天“格”一个相信总有一天能“格”出个结果的。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啥都没有“格”出来王守仁十分苦恼他开始意识到可能是方法不对可他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整日冥思苦想但无论如何他依然坚定地相信只要坚持下去是能够成功的。

因为他隐约地感觉到自己已经接近了那个最终疑团的谜底。

成功确实就要到来了可是老天爷偏偏不做亏本买卖在将真相透露给王守仁之前它还要给他一次沉重的打击考验他的承受能力以确认他有足够的资格来获知这个最大的秘密。

这就是之前提到过的六部九卿上书事件事实证明哲学家王守仁先生不是一个只会整日空想漫谈的人他有着强烈的正义感和勇气。南京的言官戴铣上书被廷杖大家都上书去救由于刘瑾过于强势很多人的奏折上都只谈从宽处理唯独这位仁兄不但要救人还在奏章中颇有新意地给了这位司礼监一个响亮称呼——权奸。

刘瑾气坏了在当时众多的上书者中他特别关照了王守仁不但打了他四十廷杖还把他贬为贵州龙场驿的驿丞。

这个职位用现在的话说就是贵州龙场招待所的所长。龙场就在今天的贵州省修文县(贵阳市管辖)境内在改革开放的二十一世纪那地方都还算不达地区在明代就更不用说了压根就没什么人那里的招待所别说人连鬼都不去住。

王守仁原先大小也是个六品主事结果一下子变成了王所长那么龙场招待所所长是几品呢?

答案是没品。也就是说大明国的官员等级序列里根本就没这一号人物基本算是清除出高级公务员队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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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天资聪慧进士出身的王哲学家就此落到了人生的最低谷可这还没完还有一场更为严峻的生死考验在等待着他。

刘瑾是一个办事效率很高做事很绝的人他罢了王守仁的官打了他的屁股却并不肯就此甘休为了一解心头之恨他特地找来了杀手准备在王守仁离开京城赴任途中干掉他。

这一招确实出人意料一般说来很难防备可惜刘瑾并不真正了解王守仁。这位兄台虽然平日研究哲学每天“格”物看起来傻乎乎的其实他还有着另外不为人知的一面。

王守仁从小就不是一个安分的人他应该算是个人精连他那考上状元的爹都被折腾得无可奈何初中文化的刘瑾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

他早就料到刘瑾不会放过他便在经过杭州时玩了一个把戏把自己的帽子和鞋子丢进了钱塘江为了达到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目的王哲学家做戏也做了全套还留了封遗书大意是我因为被人整得很惨精神压力太大所以投江自尽了。

这一招很绝杀手们听说这人已经自尽就回去交差了更搞笑的是连杭州的官员们也信以为真还专门派人在江边给他招魂。

而与此同时魂魄完好的王守仁已经流窜到了福建他虽然保住了命却面临着一个更为麻烦的问题——下一步怎么办?

不能回京城了更不想去贵州想来想去也没出路看来只能继续流窜当盲流了。

可盲目流动也得有个流动方向才行往南走还是往北走?

在武夷山王守仁找到了问题的答案因为在这里他遇到了一个老朋友他乡遇故知王守仁高兴之余便向对方请教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

他的这位朋友思考了很久给了他一个天才的建议:

“还是算一卦吧。”(似曾相识)

于是一百多年前老朱同志参加革命前的那一幕又重演了在王守仁紧张地注视下算卦的结果出来了:利在南方。

那就去南方吧。

王守仁告别了朋友踏上了新的征途但他仍然不愿意去贵州便选定了另一个命运的转折点——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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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他的父亲王华正在南京做官而且还是高级干部——吏部尚书。但王守仁此去并非是投奔父亲而且是秘密前往的因为他已经在中央挂了号稍有不慎可能会把父亲也拉下水。他之所以要去南京只是因为还有一件事情没有了结。

王守仁十分清楚自己的父亲是一个传统古板的读书人他并没有什么伟大的梦想只希望儿子能够追随自己的足迹好好读书做人将来混个功名可现实是残酷的自己从小胡思乱想就不说了十几年都没让他消停过好不容易考中了个进士现在还被免了官。

事到如今前途已经没有了要想避祸看来也只能去深山老林隐居但在这之前必须给父亲一个交待。

于是他连夜启程赶往南京见到了他的父亲。

父亲老了。

经过二十多年的岁月磨砺当年那个一本正经板着脸训人的中年人已经变成了白苍苍满面风霜的老人。

见到儿子的王华十分激动他先前以为儿子真的死了悲痛万分现在见到活人高兴得老泪纵横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只是不断地抹着眼泪。

王守仁则生平第一次用愧疚的语气向父亲致歉:

“我意气用事把功名丢了对不起父亲大人。”

可是他听到的却是这样一个意外的答案:

“不这件事情你做得很对。”

王守仁诧异地抬起头看着欣慰颔的父亲他这才明白那个小时候刻板地管束自己看似不通情理的父亲是一个善良宽容的人。

经过与“劣子”长达十余年的不懈“斗争”王华终于了解了儿子的本性和追求他开始相信这个“劣子”会成就比自己更为伟大的事业他的未来不可限量。

父子交谈之后王华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王守仁叹了口气:

“我在这里只会连累父亲京城也已回不去只能找个地方隐居。”

这看来已经是唯一的方法但王华却摇了摇头。

“你还是去上任吧。”

上任?哪里上任?去当所长?

“毕竟你还是朝廷的人既然委任于你你就有责任在身还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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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守仁同意了他是一个负责任的人。

就这样拜别了父亲王守仁带领着随从踏上了前往贵州龙场驿站的道路在那里他将经受有生以来最沉重的痛苦并最终获知那个秘密的答案。

王所长向着他的就职地前进了由于他的父亲是高级干部所以多少还给了他几个随从下人陪他一起上路但这些人并不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只知道是跟王大人的儿子去就任官职。

这么好的差事大家积极性自然很高一路欢歌笑语不断只有王守仁不动声色因为只有他知道要去哪里去干什么。

毕竟这件事情不能声张那些随从们平日工作轻松业余时间都在秦淮河边(明代著名的红灯区)搞娱乐活动听说是王尚书的儿子去上任才跟来的要是让他们知道此行是去贵州龙场当招待所服务员早就跑得一干二净了。

可纸毕竟包不住火走着走着随从们现不对劲了好地方都走过了越走越偏越走越远老兄你到底要去哪里啊?

王守仁还是比较实诚的他说了实话:

“我们要去贵州龙场。”

随从们的脸立马就白了王大人你太不仗义了那里平时可是配犯人的地方啊!

面对着随从们的窃窃私语王守仁十分坦然:

“如果你们不愿意去那就回去吧。”

看着犹豫不决的随从王守仁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拾起行李向前方走去。

夕阳之下王守仁那孤独的身影越来越远突然远处传来了王守仁的大声吟诵:

客行日日万锋头山水南来亦胜游

布谷鸟蹄村雨暗刺桐花暝石溪幽。

蛮烟喜过青扬瘴乡思愁经芳杜州

身在夜郎家万里五云天北是神州!

“天下之大虽离家万里何处不可往!何事不可为!”王守仁大笑着。

在这振聋聩的笑声中随从们开始收拾行装快步上前赶上了王守仁的脚步。

王守仁的革命浪漫主义情怀是值得钦佩的可是真正说了算的还是革命现实主义。

当他历经千辛万苦爬山沟游小河来到自己的就职地时才真正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地方叫做龙场——龙才能住的场所。

此地穷山恶水荆棘丛生方圆数里还是无人区龙场龙场是不是龙住过的场所不知道但反正不是人呆的地方。

而不久之后王守仁就现了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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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来到此地准备接任驿站领导的时候只看到了一个老弱不堪的老头和二十几匹瘦马他十分奇怪便开始问话:

“此地可是龙场?”

“回王大人这里确是龙场。”

“驿丞在哪里?”

“就是我。”

“那驿卒(工作人员)呢?”

“也是我。”

“其他人呢?”

“没有其他人了只有我而已。”

王守仁急了:

“怎么会只有你呢?按照朝廷律令规定这里应该是有驿卒的!”

里长双手一摊:

“王大人按规定这里应该是有的可是这里确实没有啊。”

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无辜的老头王守仁无可奈何地瘫坐在地上。

想到过惨没想到会这么惨。

要说这世上还是好人多老头交接完走后没多久又折转了回来:

“王大人如果你在这里碰到了汉人那可千万要小心!”

“为什么?”

“这里地势险恶要不是流窜犯或是穷凶极恶之徒谁肯跑到这里啊!”

“那本地的苗人呢?”

“喔这个就不用操心了他们除了时不时闹点事烧个房子外其余时间是不会来打扰王大人的他们的问题基本都是内部解决。”

“为什么?”

“因为他们不懂汉话啊!”

王守仁快晕过去了他终于明白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怎样的局面。

老头走了临走前留下了一句十分“温暖人心”的话:

“王大人多多保重要是出了什么事记得找个人来告诉我一声我会想法给大人家里报信的。”

好了王所长这就是你现在的处境没有下属没有官服没有编制甚至连个办公场所都没有你没有师爷也没翻译这里的人听不懂你说的话能听懂你说话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官宦出身前途光明的王守仁终于落到了他人生的最低谷所有曾经的富贵与美梦都已经破灭现在他面对着的是一个人生的关口。

坚持?还是退却?

王守仁卷起了袖子召集了他的随从们开始寻找木料和石料要想长住在这里必须修一所房子。

然后他亲自深入深山老林找到了当地的苗人耐心地用手语一遍又一遍的解释得到他们的认同让他们住在自己的周围开设书院教他们读书写字告诉他们世间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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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随从们苦闷不堪思乡心切的时候他主动去安慰他们承担他们的工作。

王守仁用自己的行动做出了选择。

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面对着一切的困难和痛苦仍然坚定前行泰然处之的人才有资格被人们称为圣贤。

王守仁已经具备了这种资格。

但是他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没有找到答案——“理”。

必须找到并且领悟这个“理”才能懂得天地大道的秘密。除此之外别无他路。

可是“理”到底在哪里呢十余年不间断地寻找沉思不断地“格”走遍五湖四海却始终不见它的踪影!

为了冲破这最后的难关他制造了一个特别的石椁每天除了干活吃饭之外就坐在里面沉思入定苦苦寻找“理”的下落。

格物穷理!格物穷理!可是事实让他失望了怎么“格”这个理就是不出来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他逐渐变得急躁愤怒。脾气越来越差随从们看见他都要绕路走。

终于在那个宿命的夜晚他的不满达到了顶点。

黑暗已经笼罩了寂静的山谷看着破烂的房舍和荒芜的穷山峻岭还有年近中年一事无成整日空想的自己一直以来支撑着他的信念终于崩溃了他已经三十七岁不再是当年的那个风华少年他曾经有着辉煌的仕途、光荣的出身、众人的夸耀和羡慕。

现在这一切都已经离他而去。

最让人痛苦和绝望的折磨方法就是先赐予然后再一一拿走。

十几年来唯一支持着他的只有成为圣贤的愿望。但事实是残酷的多年的努力看来已付之流水除了日渐稀少的头他什么也没有得到。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呢?

矢志不移追寻圣贤错了吗?

仗义执言挺身而出错了吗?

没有错我相信我所做的一切都没有错。

那上天为何要夺走我的荣华羞辱我的尊严使我至此山穷水尽之地步?

既然你决意夺去我的一切当时为何又给予我所有?

夺走你的一切只因为我要给你的更多。

给你荣华富贵锦衣玉食只为让你知晓世间百态。

使你困窘潦倒身处绝境只为让你通明人生冷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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