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13乘除之间

夜间航班飞了3个小时。飞机到达机场时，已经是半夜了，所以这群在同一个公司上班的两男两女，便从机场坐上了出租车，直接开往旅馆。他们的房间都在同一条走廊上，男人和他的同事们分别打开了自己的房门，大家互道晚安之后，各自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明天的会议一早就要开始。男人打开行李，脱掉了衣服，先去淋浴。房间里很热，他感到心情浮躁得无法立刻入睡，于是他点上一支烟，裸体躺在床上，瞧着天花板出神。他的一只手灵巧地拿着香烟，另一只手则心不在焉地触碰着自己的性器，同时，他脑袋里也像万花筒似地开始旋转出许多过去的情景。前一刻是孩子的形象出现在脑海里，下一刻又突然变成了配偶的身影。男人想起两天前他们进行过的最后那次性交，他思索着，弄不清配偶当时有没有到达高潮？她是不是假装的呢？也许她的演技是送给他的礼物，因为她要让他在旅途上还能记起她。要真是这样的话，那可是够悲惨了，因为这表示他们之间的性关系已经开始走下坡路。出发前一天晚上，他趁配偶正在和她母亲讲电话的空隙，迅速地躲进浴室里自慰了一番。

男人的思绪又转到这次出差的同伴身上，他开始考虑余下两天的策略。这次出差的运气好极了，公司里最性感的两个女同事都在他们一行之中，他可以有两个晚上的机会想办法把她们弄上床。自从这次出差决定之后，他不只一次幻想着自己和两个女人同在一张床上。他假想她们都全裸着在他身上翻滚，并且两个女人都争相请求他先和自己性交。

男人的幻想越发不可收拾，他感到阴茎在手里膨胀起来，而且脑袋也在向他悄悄建议：可能他会愿意把精液放出来。他继续躺在床上，让兴奋不断在他的性器上面扩散开来。接着，他感觉时机已到，于是走进洗手间，自己把精液排放出来。不一会儿，男人陷入梦境，但他的脑中仍旧在期待着，不知接下来的两个晚上能否如愿以偿。

第二天晚上，男人一回到旅馆，立刻先打电话回家。家人和他交谈了10分钟，他先对孩子道晚安，再向配偶送上亲吻，然后挂上电话。现在，家里一切无事，于是他走到位于五楼的窗边，欣赏着窗外的都市景色。今天的工作大致干得还不错，他想。这一天的差事总算结束了，现在他只想去找另外3个同事共度夜晚。摆在他面前的是美食和美酒，运气好的话，还会有美色。

这天晚上开始得还不错，不过结束得实在太糟糕。在去餐厅的路上，他坐在自己最中意的女同事身边，从她的肢体语言来看，男人觉得她对自己也很有好感。但等到大家进了酒吧之后，他才弄清她感兴趣的是他的上司，而不是他。夜色渐深，男人眼睁睁地看着上司和那个女同事之间表现得越来越亲密，可是他简直无计可施。他虽然尝试了好几次，想要打进两个人之间，但是，她对他根本不屑一顾。男人思索着想要扭转逆境，于是他把目标转到另一个女同事身上。谁知这女人才几杯酒下肚，就开始吵着太累了，还表示她身体不舒服。他希望这个晚上不要那么快就结束，所以他提议由他陪她一起回旅馆。然而这个晚上看来是泡汤了，因为一回到旅馆，女同事立刻找了个借口，走回自己的房间去了。他只好在旅馆的酒吧里又消磨了一阵，才失望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去。

现在他在这天晚上所能拥有的，只剩下幻想了。他在睡觉之前，又自慰了一次。这已经是他连续第三个晚上自慰了。男人感到自己像是回到了青少年时期，那时他曾在一星期之中连续每晚自慰。不久，他睡着了，却没法睡得很熟。凌晨两点的时候，他听到上司和那个女同事回来了，而且他确信两人都进了上司的房间，到了五点，他又听到女同事离开房间的声音。

第二天晚上的情况大为改观。男人的上司对他前一晚的猎物不再有兴趣，他的注意力很快转到了另一个女人身上。而且这个女人也毫不犹豫地热烈响应。男人试图利用这个机会，希望有所斩获。有好一会儿，那个被冷淡的女人表现得十分恼怒，但突然间，她像是被按对了开关似的，开始对他的努力做出反应。不过他后来发现，其实她对他根本没兴趣，她的表现只不过是为了想让上司吃醋罢了，然而男人仍然利用她的这点心理，继续努力奋战。女人这时已经喝得烂醉，他担心着，等他们四人回到旅馆时，她不是已经神志不清，就会是吐得一塌糊涂。就在他正踌躇着自己究竟还要不要跟她上床的时候，女人帮他做出了决定。

她故意等到上司和另一个女人都能亲眼目睹的那一刻，才一把抓住男人把他拉进了自己的房间。女人一进房间，就立刻倒在床上，开始咒骂另外两个同事。男人脱掉衣服，插入女人体内时，她的骂声丝毫没有减弱。由于男人在过去3天之中自慰了3次，而且他今晚又喝了不少酒，所以这次性交的时间相当长。他必须花上好几分钟进行前后抽动，才能感到想要射精。女人像是根本没注意到他已经插入她的体内，所以他也很难集中自己的注意力。在整个性交过程里，她的嘴都没停过。

男人射精完毕之后，她总算安静了下来，并且渐渐陷入睡梦。过了两个钟头，他企图再和沉睡中的女人进行性交。但她及时醒了过来，很烦躁地叫他离开她的房间。她还想睡觉，不，她一定是非常不舒服。男人只好放弃，他从床上起来，走回自己的房间。就在这时，他刚好看到另一个女人拉上了上司的房门，悄悄穿过走廊，她用手抓着自己的衣服，从她背后能偷看到赤裸的臀部。

第二天早上，这4名男女错开了时间，分别去吃早饭，直到坐上出租车前往机场之前，他们彼此都没碰面。四个人之间弥漫着一种令人不安的客气，但谁都没有提到昨晚发生的事情。男人在机场给孩子们买了玩具，还给配偶买了香水。那个和他上过床的女同事一直觉得不舒服，整个飞行过程中，她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厕所里面。

这天晚上，男人回到了家，他告诉配偶，他猜上司和两个女同事都发生过关系。当配偶追问他的时候，男人表示，他觉得那两个女同事都没什么吸引力。这是星期四的晚上，但他和配偶很难得地进行了性交，在后来的几天里，男人工作和私生活都恢复到从前的状态。

两个月后，那次出差时和两个男人都睡过的女同事宣布她怀孕了。男人听说过她身体不适，还听说她忘了服用避孕药，但他没再仔细去问细节。那次出差回来之后过了6个月，他在一个宴会上碰到了那个女同事和她的配偶。当他倾听着这对夫妇兴高采烈地谈着即将出生的婴儿时，男人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真的和那个女人曾经有过性关系。

在男性追求繁衍子孙的过程中，自慰并非只对例行性交才有贡献。事实上，在外遇行为与精子战争的准备阶段，从很多方面来看，自慰都能成为男性的有利武器。

我们在前面的场景12里面已经说明过，对大部分男性来说，自慰也会变成他们性生活中的另一种例行公事，就像他们和配偶之间的例行性交一样。当然，例行性交是男性性生活的重头戏，因此他们的身体也最能适应例行性交。而另一方面，外遇给男性与配偶间的性生活加进了一些“非例行”（即偶然发生的）成分，所以外遇当然也会对自慰起到同样的作用。

当男性有机会和配偶以外的女性进行性交时，他会碰到一个问题。由于积存在男性输精管里的精液是为了配偶而调配的，所以其中所含的精子阻挡者数目比较多。而男性如果想让外遇行为变成繁衍策略的优势，他的精液里就需要具备更多的杀手和取卵者。如果即将和男性发生性关系的女性已经拥有固定的配偶，这时她的身体里面极可能已经有了其他男性的精子。而且她的子宫颈里大概也已经有精子阻挡者正阻挡在那儿。这一切可能是事先安排好的，也可能不是，总之，这得看她最近一次性交是在多久以前进行的。而对她的情人来说，对付子宫颈里的精子阻挡者不成问题。他需要的是新鲜又有活力的精子，这样他的精子才能在竞争中获胜，也才能大量地通过子宫颈。精子阻挡者说得好听十分珍贵，说得难听就是可有可无。例如在场景13里介绍过的男人，当他的脑袋正在暗中期待外遇，他的身体就会提高自慰的频率，这样他的身体才能不断制造出新鲜精液，而且这种精液之中含有大量精子杀手。对于这种专为外遇而制造的精液而言，最理想的方式是在精子诞生后的24小时之内完成射精。

另一方面，男性即使没有固定的性伴侣，他还是在精子诞生后的24小时之内完成射精比较理想。因为就算在没有配偶的情况下，他仍然需要经常保持精子的新鲜度，同时也必须处于随时能够应付性交与精子战争的状态。男性在追寻性交机会的同时，他必须事先有所准备，这时他的精液里必须含有大量新鲜又有活力的杀手与取卵者，这样他的精子才能长驱直入，迅速进入输卵管。而经常自慰刚好能帮助男性的精液维持上述状态，所以自慰算是一种独身男性都曾经历过的正当冲动。

谈到自慰，除了它的机能之外，还有两点也让人极感兴趣：一是自慰本身所具备的秘密性，一是自慰行为一向难为社会接受。对人类来说，几乎所有自慰行为都是在暗中进行的，自慰同时也是偏见的目标。例如场景12中那个电梯里的涂鸦君子，全球各地都有与他爱好相同的人。不论在世界任何角落，人们都对自慰进行诋毁，最常见的方式是使用特殊的字眼指责自慰行为。更由于这种来自社会的否定力量过于强烈，许多文化与宗教都已明文禁止自慰。有些文化虽没有明文规定，但却流传着各种故事与传说（例如，一滴精十滴血），来威胁男人要自我抑制。当然，最令人感到讽刺的是，我们几乎能够确信，那个涂鸦君子和他在全世界的其他同类一样，他们也会有自慰行为。然而，为什么自慰总是被放在秘密、偏见和伪善的背后呢？

男人如果不想让配偶发现自己的外遇，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要使自己的行为出现变化。因为任何变化都会让配偶对他的现状产生警觉。举例来说，他不能让他们之间的例行性交出现变化。就算是配偶注意到了这种变化，他也不能让配偶发现他的例行自慰。我们在前面已经说明过，自慰次数突然增加，可能表示他正在暗中期待外遇。而自慰次数突然减少，则可能表示他已经开始了不忠的行为，换句话说，有了外遇对象之后，他可以经常通过性交排出精液，这时自慰对他就没什么用处了。再进一步说，男性如果想要保住自慰的秘密，有两个方法可供选择。一是维持例行性交的习惯。但这么做，他就只能送进战斗力不足的精子到情人身体里去。另一个方法就是继续进行秘密自慰，这样他的例行性交才不会露出破绽。当然，如果配偶发现了男性的偶尔性外遇，这并不会对他的繁衍策略构成威胁。事实上，有时男性会故意让配偶发现他的一两次自慰，特别是男性想借此让配偶安心，或是故意让配偶误解时，这种行为本身就更具策略性的意义。所以，其实男性真正需要担心的事只有一点：如果配偶发现他经常自慰，她就能推算出他整个例行自慰的模式。

当男性已经拥有配偶，或是正处于追求配偶的阶段，秘密进行自慰是很重要的。这时他的自慰行为不仅不能让配偶发现，也不能让其他男性看出来。请大家想像一下，假设有一位男性，他的男友知道他的例行自慰模式。当他开始暗中期待外遇，而且是期待跟那个男友的情人发生外遇，这时他的身体就会增加自慰次数。我们在此举这个例子，只是想告诉大家，这种事情是可能发生的，所以男性最好从一开始就把例行自慰这件事隐瞒起来。只有那些还没有配偶的年轻男性才不需要隐瞒自己的例行自慰。这些年轻男性互相知道彼此都在寻找性交机会。所以即使他们被其他没有配偶的同伴发现了自己自慰次数频繁，也不至于产生任何重大影响。

综上所述，我们若从繁衍子孙的观点来看自慰的机能，自慰的秘密性是能够令人理解的。另一方面，人们对自慰持有的偏见与伪善态度，也同样能够被理解了。由于自慰的目的是让男性在精子战争中赢过别人，所以他自己要进行自慰，同时还要劝阻别人不要自慰，这样他才能获得最佳成绩。也因为这样，他才能从对手的那里取得竞争利益。男性自己进行自慰的同时却在批评他人自慰，这种倾向存在于全世界各个角落，而这现象就和自慰本身一样，也是一种策略。

场景13里还有一项因素，我们必须在这里说明一下。这个因素就是——酒精。对很多人来说，酒精从很久以前开始（可能已经有上千年的历史）就是影响他们性生活的重要因素。有关酒精对性行为发生影响的文献数目相当多，不论是男性或女性，喝酒越多，他们对性交的渴望也越强。至少，饮酒会使他们变得比较不抗拒性交。但等醉到某种程度，男女双方都会变得比较难以感到性兴奋。男性会发现阴茎难以勃起，女性则会发现阴道和阴蒂变得不如以前敏感，这种间接变化最后会让男性无法完成性交，但对女性则不会造成影响。换句话说，男性喝得越多，越渴望性交，却越无法达到目的。而相对的，女性喝得越多，越渴望性交，也越能够达到目的。不过女性醉到某种程度之后，可能也无法享受性交。

酒精对本书中提到的所有繁衍策略都不会发生影响。换言之，在有酒精的条件下，所有的繁衍策略都不会发生变化。例如说，女性对性的兴趣仍然会受到月经周期左右。即使受酒精影响，女性在受孕期间还是比较容易发生不忠的行为，而在非受孕期间，则比较愿意和配偶进行性交。惟一不同的是，不论何时，在有酒精影响的情况下，女性都更容易发生性行为。

在场景13所举的例子里，我们无法弄清那个女人所怀的孩子的父亲究竟是谁。当她排卵的时候，她身体里面应该已经同时存在3个男人的精子。这3个男人就是：她的配偶、她的上司、还有场景13的男主角。女人的配偶有可能会受骗而当上别人的孩子的父亲，这种可能性是三分之二。为了便于讨论，就让我们假设真的发生了这种情形，而且假设场景13的男主角就是孩子的父亲吧。在外遇的首要利益（对男性而言）——繁衍子孙方面来说，这名男性算是收获颇丰。他拥有的后代数目将会以相乘的方式不断增加。而他所拥有的人际关系并不会以相除的方式减少，同时，他也不必付出代价——遭受妻子遗弃。除此之外，这名男性还成功地骗过了另一个男人，让那人以为自己才是孩子的父亲，因此，这名男性根本连他自己孩子的养育费用都不必负担。总而言之，他通过外遇获得了以倍率计算的繁衍利益，却不必付出任何代价。

这名男性除了与配偶之间所生的子女之外，也通过外遇得到另外的后代，这份收获都得归功于他在暗中进行过的准备工作。对这名男性来说，他的成就来自那3次自慰，也可以说，自慰使他拥有既新鲜又具威力的精子部队，因此他才能在精子战争中获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