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1-11 15:43
夜里九点钟了,游艺剧院的演出厅里仍然空荡荡的,只有几个早到的观众在楼厅和正厅前座里在等候开演,在枝形吊灯的昏黄光线下,能模模糊糊地看见他们坐在紫红丝绒套的座椅里,在一片昏暗之中,幕布被笼罩着,犹如一大块红色的斑点。舞台上静寂无声,成排的脚灯熄灭了,七零八落地摆着乐师们的乐谱架。只有四楼楼座里,发出阵阵喧嚣声,还混合着呼唤声和笑声。在金色框架的大圆窗下,坐着一些戴无沿帽或鸭舌帽的观众,在天花板上的圆形拱顶四周,画着一些女人和裸体儿童在天空中飞翔。煤气灯照耀下的天空,显现出一派绿色。不时出现一位女引座员,手里拿着票根,忙着将走在她前边的一位先生和一位太太领到座位上。男的穿着礼服,女的身材颀长,挺着胸脯,他们把目光缓缓向四周扫视。
正厅里来了两个年轻人。他们站着,环顾四周。
埃克托尔我对你是怎么说的?年龄大的青年说道,这是个高个子,嘴上蓄着小黑胡子的青年。我们来得太早了,你应该让我抽完雪茄再来。
一个女引座员打他们旁边经过。
哟!原来是福什利先生,她亲切地说道,再过半个钟头,戏才会开演呢。
那么,他们贴出的广告上为什么说是九点钟呢?埃克托尔瘦削的脸上露出怒气冲冲的样子,低声埋怨道,今天早上,在剧中担任角色的克拉利瑟还向我保证说,八点钟就开演呢。
他们沉默了片刻,抬头察看昏暗中的包厢。不过,因为包厢壁上贴的是绿纸,里面显得更黯淡。向下看,在一片漆黑之中隐没着楼下包厢。楼厅包厢里,只有一位胖乎乎的妇女,疲乏地趴在罩丝绒的栏杆上。舞台的左右两侧,高高的柱子之间的包厢里没有一人。包厢外壁上挂着带有长长流苏的垂饰。金色和白色的大厅,衬托着嫩绿色,在水晶大吊灯的微弱灯光照耀下,空中仿佛弥漫着微尘。
你给吕西买了边包厢票吗?埃克托尔问道。
买了,另一个青年回答道,但是,这票可很难买啊!哦!别担心,吕西不会来得太早的。
他轻轻打了一个呵欠,沉默了一阵,说道:
你真走运,你还没有看过首场演出。。。。。。今年的一件大事要算是《金发爱神》的上演了,这场戏人们已经谈论半年了。啊!亲爱的,多么动听的音乐!这出戏真吸引人!博尔德纳夫确实精明,这出戏被留到博览会期间才上演。
埃克托尔认真地听着,他问了一个问题:
娜娜这个新明星,她应该演爱神,你认识她吗?
问吧!问得好!还会有人问我!福什利把两只胳膊向上一举,嚷道,从今天早上起,人们就缠住我,问娜娜的情况。我遇到不下二十个这样的人,问娜娜这样,问娜娜那样!我什么也不知道,难道我认识巴黎的所有风骚娘儿们吗?。。。。。。娜娜是博尔德纳夫的新发现。她必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他平静下来。可是,空荡荡的大厅里,分枝吊灯发出的光线昏昏暗暗,一片教堂般的肃穆气氛,窃窃私语声,开关门的声音,这一切都使他烦躁不安。
啊!不对,他突然说道,在这里呆下去,人会变老的。我马上出去。。。。。。我们下楼去,也许遇到博尔德纳夫,他会仔细跟我们讲的。
在设在楼下铺着大理石的前厅内的检票处,观众已经开始入场了。从敞开的三道栅栏门望出去,只见马路上非常热闹,在这晴朗的四月的夜晚,灯火通明。一辆辆马车在剧院前嘎的一声停下来,打开的车门又砰的一声关上,人们三三两两地进场,在检票处滞留一会儿,然后走到前厅尽头,从左右两边的楼梯上楼,妇女们扭动着腰肢慢腾腾地上楼。前厅里有一些拿破仑时代的装饰,看上去颇像圣殿里纸板制成的列柱廊。灰白的墙壁上光秃秃地贴着黄色巨幅海报,大黑体字写的娜娜的名字。在煤气灯照耀下,显得格外醒目。一些男人经过那里,停下来,在那里看海报,另一些男人则站在那里聊天,堵在门口。而在靠近订票处的地方,有一个宽面颊,胡子刮得光溜溜的粗壮男子,正在粗声粗气地回答一些人的问题,他们在恳求他卖票给他们。
这就是博尔德纳夫。福什利一边说,一边走下楼梯。
经理已经瞧见了他。
喂!你真够讲交情啊!经理很远就对他大声嚷道,原来你是这样给我写文章的。。。。。。今天早上我翻开《费加罗报》一看,连一个字也没有。
再等会儿吧!福什利回答,在写文章介绍她之前,你的那位娜娜得让我先认识一下才行。。。。。。何况,我什么都没有答应过你。
然后,为了不让经理再缠住他,他就把他的表弟埃克托尔。德。拉法卢瓦兹介绍给博尔德纳夫。这是个到巴黎来求学的青年。经理看了青年一眼。埃克托尔却心情激动地观察着经理。原来他就是博尔德纳夫,这是个对女人像对狱卒一样耍女人的人,这是个头脑里总是想着做广告,说起话来嗓门很大,又吐唾沫,又拍大腿,是个厚颜无耻。专横跋扈的人。埃克托尔认为对这样的人得说句客套话,恭维恭维他。
您的剧院。。。。。。他用轻柔的声音说着。
博尔德纳夫是一个喜欢说话直接的人,他用一句粗俗的话毫不掩饰地打断了他的话:
你尽管叫我的妓院就是了。
这时,福什利赞同地笑了,而拉法卢瓦兹的恭维话还没说完,被堵在喉咙里,他觉得经理的话很刺耳,却竭力装出一副欣赏这句话的样子。这时,经理急忙走过去与一个戏剧评论家握手,这是位专栏文章在社会上颇有影响的评论家。当经理回来时,年轻人心里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担心自己显得过分拘谨,被别人看成乡巴佬。
人家告诉我,他很想找些话来说,又说道,娜娜有个好嗓子。
经理耸耸肩膀,高声说道,她呀,她有一副破锣嗓子。
年轻人立即补充道:
而且听说她是个优秀的演员呢。
她呀!。。。。。。简直是一堆肥肉,演戏时连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儿。
拉法卢瓦兹脸上微微红了一下,弄得不知所措,结巴道:
无论怎样我也不会错过今晚的首场演出。您的剧院我早有耳闻了。。。。。。
就叫我的妓院好了。他的话又一次被博尔德纳夫打断了,态度冷漠而又固执,像一个非常自信的人。
这时候,福什利一声不吭,他在注视着那些正在入场的妇女。当他发觉他的表弟呆在那儿,被弄得啼笑皆非,就过来替他解围。
你就按博尔德纳夫的意思叫好了,他叫你怎么叫,你就怎么叫,这样他才高兴呢。。。。。。而你呢,老兄,别让我们在这儿久待了。如果你的娜娜既不会唱,又不会演,那么你的戏就肯定失败,只会失败。而且,我正担心这事呢。
失败!失败!经理的脸涨得通红,大声叫道,难道一个女人必须要会演会唱吗?啊!我的小老弟,你也太迂拙了。。。。。。娜娜有别的长处,这是真的! 这个长处抵得上任何长处。我已经发觉了,这是个在她身上很突出的长处,如果我觉察不出来,我就是白痴。。。。。。你等着瞧吧,你等着看吧,只要她一出场, 全场观众就会垂涎三尺。
他兴奋极了,举起两只粗大的手,手都发抖了。然后,他感到很欣慰,低声自语道:
是的,她前途无量。啊!真见鬼!是的,她前途光明。。。。。。她是个婊子。啊!她是个婊子!
接着,在福什利的诘问下,他便答应把详细情况告诉他。他的粗俗不堪的言辞,埃克托尔。德。拉法卢瓦兹听后,感到非常不舒服。他认识娜娜后,就想把她推上舞台。就在这时候,他正好缺少一个人演爱神。他是不会太久地把精力放在一个女人身上的,因此希望她很快地被观众欣赏。不过,这个新来的高个子姑娘,在他的戏班子里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他以前的明星叫罗丝。米尼翁,是一个演技精湛的演员,也是一个受人崇拜的歌星。她感到来了一个竞争对手,心里非常恼火,便用甩手不干来威胁他。为了海报上排名的问题,天哪!闹得不可开交,最后,他决定两个人的名字都用同样大的字体印在上面。别人别想来惹麻烦,只要他的小娘儿们。。。。。。他是这样叫她们的。。。。。。有一个人,不管是西蒙娜还是克拉利瑟,行动稍有差错,他就朝她们屁股上狠狠踢过去。不这样,他就没法维持生计。她们被他用来换钱,这些婊子,他懂她们的身价!
看!他说完换了话题,米尼翁和斯泰内来了,他俩总是形影不离。你们知道斯泰内开始讨厌罗丝了,因此,她的丈夫总是寸步不离斯泰内,生怕他溜走。
剧院檐口上的一排煤气灯发出夺目的光芒,人行道被照得雪亮。两棵碧绿的小树在灯光照射下显得格外清楚,强烈的灯光把一根柱子照得发亮,人们很远就能看见海报上的字,清楚得和大白天一样;远处街上的暮色越来越浓,星星灯火闪闪发光,马路上行人熙熙攘攘。许多人还滞留在外面没有马上进场,一边聊天,一边抽雪茄。他们的脸被排灯的光线照得灰白,他们缩短了的身影在柏油马路上十分清晰。米尼翁是一个身材高大。宽肩的汉子,长着一个江湖艺人的方形脑袋,他从人群中挤出来,挽着银行家斯泰内的胳膊;斯泰内身材矮小,大腹便便,圆圆的面孔,下颔和两颊上长着一圈灰白色的络腮胡子。
怎么?博尔德纳夫对银行家说道,你昨天在我的办公室里已经见到过她。
啊!原来就是她,斯泰内嚷道,我想到是她。不过,她进来的时候,我正往外走,我几乎没有看清她。
米尼翁耷拉着眼皮听着,一边使劲转动着手指上的大钻石戒指,他明白了,他们谈论的是娜娜。随后他的新来的明星的模样被描述了一番,银行家的眼里燃起了欲火。米尼翁终于插话道:
不要谈了,亲爱的朋友,一个娼妇!她会被观众赶走的。。。。。。斯泰内,我的小老弟,你知道我的太太正在化妆室里等你呢。
他想把斯泰内拖走,但斯泰内不肯离开博尔德纳夫。在他们面前,排成一条长龙的观众,挤在检票处,发出一阵阵喧闹声。在喧闹声中,不时响起娜娜的名字,这两个字就像唱歌一样响亮有力。男人们伫立在海报前,娜娜的名字被高高拼读着;另一些经过那里的人也用询问的口气把那名字读一遍。而妇女们呢,个个心情焦急,脸上挂着微笑,用诧异的神态一遍又一遍地小声读着娜娜的名字。可是谁也不认识娜娜。这个娜娜是从哪儿冒出来的?于是,流言在人群中不胫而走,有些人还窃窃私语,开种种玩笑。这个名字,这个小名叫起来既亲切,又好听,所有的人都爱叫它。只要一发出这两个音,人们就高兴,脾气也好起来。人们被一种好奇的狂热驱使着要知道娜娜,这是巴黎人的好奇心,其疯狂程度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简直像热病发作似的。每个人都想看看娜娜。一位太太被挤掉了袍子的边饰,一位先生的帽子也被挤掉了。
啊!你们问得太多了!博尔德纳夫大声说道,他被二十来个人围着提问题,你们马上就会看见她的。。。。。。我走啦,人家有事在等我呢。
他见观众的兴趣被激起来了,非常高兴,一眨眼不见了。米尼翁耸耸肩膀,提醒斯泰内,说他的太太罗丝正在等他,让他去看看她在第一幕里穿的服装。
瞧!吕西,她在那儿,她正在下车。拉法卢瓦兹冲福什利说道。
那个人果然是吕西。斯图华,她个儿不高,长相丑陋,大概四十来岁,脖子很长,面孔瘦削,两片厚嘴唇;但她性格活泼,态度和蔼可亲,反给她增添了很大魅力。卡罗利娜。埃凯和她的母亲被她带来了。卡罗利娜是个花容月貌。表情冷漠的女子;她的母亲态度庄重,行动缓慢。
你跟我们坐一起吧,我给你留了一个座位。吕西对福什利说。
啊!不!这里什么也看不清!福什利回答道,我有一张正厅前座票,我喜欢到正厅前排去坐。
吕西生气了,难道他不敢在公众面前与她一起露面吗?接着,她很快平静下来,换了一个话题:
你怎么不告诉我你认识娜娜呢?
娜娜,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这是真的?有人向我保证,说你同她睡过觉。
站在他们前面的米尼翁,将一个手指头放在嘴唇中间,暗示他们别吵了。吕西问他为什么,他指着一个走过去的年轻人,低声说道:他是娜娜的情人。
大伙望着那个年轻人。他很和蔼可亲,福什利认出他来了,他叫达盖内,在女人身上挥霍掉三十万法郎,此时只能在交易所里做些小投机,赚点钱,不时给她们买些花束,或请她们吃吃晚饭。吕西发觉他的眼睛很漂亮。
啊!布朗瑟来了!她嚷道,就是她对我说过,你同娜娜睡过觉。
布朗瑟。德。西弗里是一个胖胖的金发女郎,漂亮的脸蛋儿胖乎乎的,陪她来的是个衣着考究的瘦弱男子,表现出一副高雅的神态。
他就是格扎维埃。德。旺德夫尔伯爵。福什利对德。拉法卢瓦兹低声说道。
伯爵与新闻记者握了手。这时布朗瑟和吕西两人激烈地议论起来。别人的去路被她们镶边饰的裙子挡住了,一个穿着蓝裙子,另一个穿着玫瑰红裙子;娜娜的名字又回到了她们的嘴里,娜娜的名字被她们叫得那么响,以至别人都竖起耳朵倾听她们的谈话。德。旺德夫尔伯爵领着布朗瑟走了。人们等得越久,想见娜娜的心情就越急切。此时,娜娜的名字就像回声一样,在前厅的每个角落里回荡,而且声音越来越高。为什么还不开始?男人们掏出表来看。还没等车子停稳,迟到的观众就蹦下来,观众成群结对地离开人行道,过路人漫不经心地穿过煤气灯光下的一片空荡荡路面,伸长脖子朝剧院里张望。一个吹着口哨的顽童走过来,在剧院门口的一张海报前面用嘶哑粗俗的声音叫道:喂!娜娜!说完就扭着腰,趿拉着旧拖鞋走了。大家看见他那副样子,都笑起来。一些身份高贵的先生也跟着他叫起来:娜娜!喂!娜娜!观众拥挤不堪,检票处有人吵起来,嗡嗡嘈杂声一阵高过一阵,娜娜的名字被人叫着,要求见娜娜,这是人群中突然产生的愚蠢想法,也是一时性欲冲动的表现。
在这片喧嚣声中,开演的铃声响了。喧嚣声马路上也听得见:铃响了,铃响了。接着人群中你推我搡,每个人都想挤进去, 检票处增加了维持秩序的人。米尼翁表现出焦急的神态,最后拉着斯泰内走了,他没有去看罗丝的演出服装。铃刚响,拉法卢瓦兹就拉着福什利,从人群中挤出来, 生怕误了序曲。吕西。斯图华被观众迫不急待的样子惹怒了。这些粗野的人,竟然对妇女们也推推撞撞!她和卡罗利娜。埃凯母女两人走在人群的最后。前厅里的观众都进场了,大门外边马路上,仍然传来接连不断的隆隆声。
好像他们每出戏都精彩似的!吕西一边走上楼梯,一边嘀咕道。
在演出厅里,福什利和拉法卢瓦兹在他们的座位前面站着,双眼又环顾四周。
此刻,大厅里已经灯火通明。高高的煤气火头,发出黄色和玫瑰色的光焰,多枝水晶大吊灯被照得雪亮,灯光从拱顶上成细雨状地反射到正厅里。座椅上的石榴红丝绒跟漆一样闪闪发光,那些金色装饰闪烁着光芒,天花板上的色彩过分强烈,那些嫩绿色的装饰使耀眼夺目的光芒也显得柔和了。舞台前的一排脚灯被升高了,立即发出一大片光亮,幕布被映得通红,沉沉的紫红色幕布像神话中的宫殿一样富丽堂皇,跟舞台上的旧陋框架形成鲜明对照,有一道道裂缝的金色框架,露出了里面的泥灰。剧场内开始热起来了。乐师们对着乐谱架调整乐器的音色,笛子的轻快颤音,法国号的低沉呼鸣,小提琴的悦耳奏音交织在一起,在越来越高的嘈杂人声上空荡漾。每个观众都在讲话,彼此推推搡搡,竭尽全力找自己的位置,坐下来。过道里非常拥挤,以至每个过道口好不容易才能放进来一股源源不断的人流,观众相互打招呼,衣服相互摩擦,在女人们的裙子和帽子中间夹杂着男人们的黑色礼服或燕尾服。一排排座位上逐渐坐满了人。一个穿着浅色服装的女人被人看得特别清楚,她的面颊俏丽,低着头,头上留着发髻,发髻上的首饰闪闪发亮。一个包厢里,一个女人裸露着一角肩膀,白皙得像白绸缎。其余妇女安静地坐着,无精打彩地摇着扇子,瞅着拥挤的人群。一些年轻先生们站在正厅前座里,背心敞开着,钮扣洞里别着栀子花,用带着手套的手拿着望远镜观看。
此时,两个表兄弟寻找熟悉的面孔。米尼翁和斯泰内一起坐在楼下一个包厢内,手腕靠在栏杆的天鹅绒罩上,并肩地坐着。楼下的一个侧面包厢被布郎瑟。德。西弗里一个人单独占了。拉法卢瓦兹特别注意达盖内,达盖内坐在他的前面,两人隔了两排座位,他坐在一个正厅前座内。达盖内的旁边,坐着一个小伙子,看上去只有十七岁, 模样如同逃学的中学生,一双小天使般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被福什利笑眯眯地打量着。
坐在楼厅里的那位太太是谁?拉法卢瓦兹突然问道,就是坐在穿蓝衣服姑娘身边的那位太太。
他指着一个胖女人,她的胸衣裹得紧紧的,过去头发是金色的,后来变成了白色,此时又染成黄色。圆圆的脸上涂了胭脂,额上留着小姑娘式的刘海,脸像肿了一样。
那是加加。福什利简短地回答。
表弟听了这个名字似乎觉得惊讶,于是他又说道:
你不认识她吗?。。。。。。她在路易。菲力普在位初年,还是走红人物呢。现在,她不管到哪里都带着她的女儿。
拉法卢瓦兹看也不看姑娘,却动情地把目光盯着加加;他认为她虽是半老徐娘,但风韵犹存,只是没敢说出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