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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天 滑稽的XING生活(2)

女人十日谈 by 沃兹涅先斯卡娅

2016-11-7 12:01

故事之五

持不同政见的佳丽娜讲了从劳改营向外界传递消息的手段之一。

故事发生在我同斯拉瓦在劳改营结婚后的第三次会面。

我带着吃的,带着外界朋友们的问候来看他,照例被允许住上3天。我被带进会见室,

兴奋得要发狂。我想把这间小屋收拾得像家一样;在罐子里插上几枝花,把水果摆在桌子

上,不时地看着门口,注意听着走廊里的脚步声。他们终于把他带了进来。我们每次会面

时,最初那几分钟的情景我没法告诉大家,不是我不愿意说,而是事后我什么也记不得了—

—由于极度的快乐和伤心我完全失去意识了。

过了一会儿,我和斯拉维克都稍稍平静下来后,我拿出东西给他吃时,注意到他焦虑的*米*花*在*线*书*库*bOOk.mIHUA.nEt

神情。

“怎么啦,亲爱的?”

“嗐,有些消息送不出去,今天值班的那个狗娘养的太厉害了。”

“你能背下来吗?”

“我能,可你在3天之内背不下来。好长时间没人来了,消息攒下一大堆。”

“那你说我用笔记下来不行么?”

“在这儿怎么记呢?这些屋子都有人监视。那些东西要写下来差不多得用小字写满4张

纸呢。”

“咱们想想办法吧。”

我们想的办法是这样:早晨起来后草草吃点东西,然后再上床。我把头发散开——大家

可以看见我的头发又长又厚——趴在我丈夫身上,再把头发抖落开盖住我们俩的头。在浓密

的头发的掩盖下,他口授消息的内容,我呢,伏在丈夫胸脯上记录。这样写起来十分困难,

不光是因为要在练习本大小的纸上记录大量的内容,还因为斯拉瓦得不停地上下颠着我,这

样才像作爱的样子。他们一直在盯着我们,但一点破绽也没看出来,大概只顾着惊叹我们作

爱的本领吧。三天以后我走的时候,他们满可以把我全身上下搜下遍,但他们没起一点疑

心,压根就没想过要搜查我。

那次会面,除了带出政治消息外,我还带回来我们这个儿子。

这机智的策略引起女人们的大笑,奥尔佳说:“这么说你儿子是口授出来的喽?哈,将

来他一定像他父母那样有政治头脑……不用着急,孩子长大了,也许一切都会好起来。现在

我来讲讲我和丈夫当初住在单身宿舍时的绝招。”

故事之六

女工奥尔佳讲的是她和丈夫婚后一直没有机会过正常的夫妻生活,后来他们灵机一动,

想出个妙法。

我跟你们讲过我和厂里的一个工人结了婚。唔……他们在红场为我们举行了共青团婚

礼。婚后,我和米沙没地方住,东西也没处放——一套咖啡具和床上用品。我们都住在那座

单身楼里,只是他住男部,我住女部。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一个星期过去了——我们还和

没结婚的时候一样,下班后见面,一起去看电影或是逛公园,要不就到朋友家玩。一切都还

好——就只缺一样东西:双人床。我们在公园里拥抱、亲吻直到骨头酸疼、嘴唇红肿,然后

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到各自的宿舍。房管所答应给我们找房子,可他们的话就是到了你退休的

时候也兑现不了。当时可把我俩苦坏了。

我们宿舍的女工们合买了一台电视机。有一天,电视机出了毛病,屏幕上没有图像,只

有雪花。正在这时米沙来找我。他看了看荧光屏说:“是天线出了毛病,让我上去看看。”

他出去了,我跟在后边。我们从天窗爬到了楼顶上,米沙立刻看出是哪儿出的毛病,很

快就把天线修好了。我坐在旁边看他摆弄。修完以后,他挨着我坐下。我们就在那儿观赏着

城市的夜景:下面简直是灯光的海洋,上面的空气清新凉爽,还有最妙的——只有我们两个

人,我俩坐在那儿,米沙对我说:“这是我俩第一次单独在一起,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时间

和地点来开始我们的夫妻生活了。”

他扯下上衣铺在我身子底下,我们第一次觉得做了夫妻。

太棒了。四周没有一个人,只有电车在下面叮咚地开过,星星在上面眨着眼睛。

从那次开始,每天天一擦黑,米沙就来敲门,我早就准备好了。我从床底下抓起那只装

着毯子的书包,就跟他一起爬上天窗,来到楼顶上我们那块宝地。我们俩渐渐变得更镇静,

心情也更愉快了。只有一件事让我们担心:夏天很快就要过去了,以后怎么办?但实际上,

我们的好梦结束得比这更早。

一天,我正在公共厨房里煎土豆。我和米沙说好在我这儿一起吃饭然后上去……忽然楼

里的清洁工舒拉进了厨房,她住在紧挨着楼顶的屋子里,天窗就在她的旁边。她当着厨房里

所有人的面大声说:“是你呀,奥尔佳。我一直想跟你说说呢。给我解释解释,亲爱的,你

和你丈夫在我头顶上干的事我很清楚,我也是打年轻时过来的。可你们干吗弄得那么响,好

像两架骨头在铁板上折腾?我第一次听见后,差点儿去找大夫,想告诉他:晴朗的夜晚,我

怎么听着打了一夜的雷。后来才知道那原来是个小爱窝。”

厨房里的女人们听了以后都笑得肚子疼。她们笑,我们可该哭了。我和米沙再也不上去

了,一直熬到第二年春天,最后还是厂子里给我们找了一间房。还不错,有15平方米呢。

现在我至少有个地方放我儿子了。

听了奥尔佳的故事后,女人们对这些无家可归的小夫妻们都表示同情,瓦伦蒂娜还说对

这种情况执委会的人也感到很棘手,因为那些正在外面干事时被民兵或警察抓住的小夫妻们

到底算不算是有伤风化,至今还没有个结论呢。

尼尔娅接口说,即使在合居的单元房里也不方便,她下面讲的故事说的就是这个。

故事之七

音乐教师尼尔娅为高尔斯华绥的《福尔赛世家》又添了一段列宁格勒的变奏曲。

我和波亚可以不必为房子发愁,但有件家具却让我们伤透了脑筋。

波亚跟舅舅换了间房子,让列奴丝娅住在舅舅原来的那间10平方米的小屋里,和我的

屋子紧挨着。我们很高兴:有几家能单独给孩子一间房子呢。我们夫妇睡在我原来的屋子

里,这间屋子也是全家的起居室。

白天,列奴丝娅大部分时间跟我们呆在一起,只是写作业或是睡觉时才回到她的小屋

里。我们的家庭生活很快就安定下来了,只是沙发问题让人伤脑筋,刚结婚时我们买了一张

时髦的折叠沙发床,谁知这床一压就奏起音乐来——“咯咯吱吱”地响个不停。开始,波亚

还开玩笑说:“这床就像咱家的女主人一样,有音乐细胞。”

后来才发现这可不是开玩笑后。屋子的另一面隔壁住着我姨妈,是个老处女。她人挺

好,只是特别爱打听男女的事。

墙很薄,就是一层胶合板。姨妈在那边咳嗽我们都听得一清二楚。白天波亚在屋里一打

喷嚏,姨妈就隔墙说:“上帝保佑,波里斯。”

这么薄的墙,我们怎么在这种沙发床上过夫妻生活呢?后来还是想出了办法——这要归

功于波亚。晚上,我们把列奴丝娅安顿睡了,然后再把电视开到最大音量,在这声音的伴奏

下开始了我们的交响乐。

有一阵电视里播放连续剧《福尔赛世家》。我们开着电视,打开沙发床准备睡觉时,这

部连续剧的第一集刚开始。第二天在走廊里,姨妈叫住我问:“昨晚的电视结果怎么样了,

亲爱的?我没看完就睡着了。”

那电视我们一点都没看,只好对她说,我也睡着了。

“噢,没关系,”她回答,“等波亚下班来我问问他。”

我只好赶快跑到外面的电话亭给朋友打电话,问他们谁看了昨晚的电视,结果如何,然

后再提前把这告诉波亚。我们都不想让姨妈难过,也不想让这小老太太胡思乱想。

下面轮到爱玛讲了。

故事之八

剧团导演爱玛讲的是戏剧中的革新能被保守派接受有多么困难。

我来讲讲我和美工阿辽沙——你们还记得吗,我第一天就讲过他——是怎样偶然地在莎

士比亚的戏剧中引入一项革新的。

那是我们排练《罗密欧与朱丽叶》最初上演的时候。首场演出的高潮过去了,几处细节

还需修改,但总的来说全剧相当成功。年轻的观众把剧场挤得水泄不通,他们有的从邻近的

几个城市赶来,有的来自城外的建筑工地。那时也正是我和阿辽沙的罗曼史最热烈的时候。

他是第一次跟女人发生关系,这孩子简直完全昏了头。我也一样。白天,我们有时交换一下

眼色,然后立即跑到他那儿或我那儿,什么也挡不住我们。有时我们就在剧场里找个地

方……有一次差点儿露出马脚。

我也和所有的年轻导演一样,不来点新花样就拍不了戏。

罗密欧和朱丽叶在婚礼之夜分别的那场戏,我把他们安排在朱丽叶凌乱的床前。艺术顾

问提出我至少也得让那张床整洁一点,可我一定要坚持己见,说这叫“爱的杂乱”。结果,

快演到这场戏时,我和阿辽沙又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热望冲昏了头脑。我们设计了一个旋转舞

台,所有的布景都事先装好,到时候一转就行了。我俩决定先用一用朱丽叶的床,因为这场

戏还没到,床也隐在暗处。我们便扑到床上忘乎所以了。前一幕结束后,前台的灯光灭,开

始换布景了。我还做了一项革新:换下一幕的布景时不拉大幕。台上很暗,观众刚刚能辨认

出下一幕的布景。大家一定猜到了,舞台开始转了起来,我和阿辽沙还在朱丽叶的床上就被

转到了台前。年轻的观众们兴奋得几乎发狂,拚命地鼓掌,我们的道具管理员可吓坏了,想

赶快把大幕放下,结果慌乱之中按错了按纽,“轰卤一声放下了铁制的安全幕。这下可被那

些年轻的苏联观众抓住话把儿了:他们在戏剧艺术中的言论自由被铁幕挡住了。这时我听到

了我的艺术生涯中空前绝后的一次电闪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我和阿辽沙飞快地从朱丽叶

的床上跳下来,溜之大吉。真是万幸,没人认出我们,事后我居然还在会上批评了那个“无

论是谁”竟然敢给剧团脸上抹黑的人。唉,我能怎么办呢?

我的戏剧改革还传到了列宁格勒,但我后来把实情告诉了列宁格勒的戏剧爱好者们。你

们猜怎么着,戈加·托夫斯托诺戈娃觉得这个手法很好,还在利特尼的剧中效仿了此法,尽

管用得委婉多了:一部描写学生生活的戏中,男女主人公单独在帐篷里时,两束聚光灯在背

景上晃动、交合。很感人。

但不如我们那场戏那样大胆。

故事之九

爱丽什卡也和大家一样为住的地方发愁,直到最后找出解决的办法。

我们结婚的时候也没地方祝我们只好跟妈妈、姐姐、姐夫和他们的女儿住在一起。六口

人挤在一间32平方米的屋子里。登记住房时他们不把我丈夫算在这里,因为他在单人宿舍

还有床位,这样我们全家5口人平均每人6平方米,连排队等房的资格都没有。问他们时,

回答是:“找人换换嘛。”

可是哪儿有人会拿两间房换你的一间房呢?花钱是小事儿,可到哪儿去找呢?白天还能

凑合,因为一家人相处得都很好。可到了晚上就不好办了,原因大家也都明白。后来我和瑟

约什卡想出个办法,这样每周我们至少可以有一次呆在一起,是在周日。我们给外甥女买了

一辆小三轮车。一看见妈妈去厨房做饭,我们就把外甥女塞进小三轮车里让她在楼道里骑,

然后开始干我们的事儿。姐姐和姐夫也是如此。他们在衣橱后面,我们在屏风后面。都是成

年人,渐渐的也就习以为常,不再难为情了。只要妈妈和古尔卡不在屋就行。

楼里住着不少人家,大家对孩子都很好,孩子们骑着小车整天整天地在楼道里跑,从来

没有人说什么;就是车撞了什么,也没人出来训斥孩子。这种宽容的秘密最后还是孩子们泄

露的。一天上午我穿着浴衣刚从浴室出来,邻居家的小男孩伏乌什卡跑过来对我说:“爱拉

阿姨,你现在是不是要跟瑟约什卡叔叔再回到床上去?”

“你问这干什么,伏乌什卡?”

“因为我爸爸妈妈刚刚上了床,尤拉的爸爸妈妈也是,所以我想古尔卡也该骑小三轮车

出来玩了。”

“生活真他妈的惨。”奥尔佳听了爱丽什卡的故事后大声说。“这简直不是生活,是一

个长长的大笑话。不过要想活下去,还真得笑笑,你们说对吧?”

差不多人人都同意她的说法。女人们叹了会儿气,然后想起流浪女吉娜还没讲呢。于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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