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博客里的“性存在”

　　注：这是4月22日下午在厦门森多利娱乐城与近50位博友聚会时的演讲稿。应该写得更为充分些，但考虑到时间不宜过长，只好写些结论性的观点。

　　先考虑一个问题，如果博客没有了性，会是什么样子呢？

　　首先，不会产生木子美、竹影青瞳、芙蓉姐姐、流氓燕、舞女木木这些人，那么，博客也不会这么快让人知道。

　　其次，如果没有了性，很多博客网站便会倒下。

　　最后，它成为一个古代儒家理学治理下的中国（存天理，灭人欲），不再是一个开放中的中国。

　　所以，我必须先表达一个鲜明的态度，那就是对于博客，性是一种天然的自发的内容，是应该存在的内容。

　　接下来的问题是，它如何存在？在讨论如何存在前，先应该讨论一下现在博客里的性存在。

　　目前，有关性文化的博客可以分为以下几个类型：

　　一、性学者的博客。他们是专门研究性文化、性科学、性教育的学者，他们的博客属于一种精英文化博客，有一定的倡导性价值。根据我有限的阅读，可以将这些博客分为如下一些类型：

　　以李银河、张北川为代表的以研究同性恋文化为主要倾向，同时涵盖其他性文化的性学者博客。这方面还有电影人程青松的博客。在他们的周围团结了一批性文化爱好者和同性恋者的博客。当然，我们还可以把李银河当成一个作家。她的很多文字是很好的散文和随笔。

　　以马晓年等为代表的一些性科学研究者、实践者的博客，这方面的学者不是很多，主要原因是很多人是医生，不大能写作。他们的博友大多是一些好奇者和在生理、心理方面有问题的人。

　　以徐兆寿等为代表的一些重在倡导性文化教育与宣传的学者和社会工作者。其实，李银河也在做这方面的工作。他们的博客大多揭示一些文化现象，描述一种教育中的痛苦。他们的博友是一切对此好奇的人和愿意讨论的人。徐兆寿的博客里有一半的内容属于性文化，另一半则是文化随笔。

　　二、性革命倡导者的博客。之所以这样说，是因为这些博客起到了这样的作用，并在社会上有着巨大的影响。

　　木子美。这个一开始就以反道德、反传统的性革命健将的身份出现的博客，不仅引发了中国的博客革命，还引发了一场文化上的战争。它的前身是“美女作家”、“妓女作家”、“身体写作”等这些文学现象。她的文字之所以被称为是色情，主要是超越了当时中国人的道德底线。色情的概念是没有准确的定义的，它只能是一个模糊的描述性的概念，即以当时社会的道德来判断，超越这个底线的便被认为是色情，但往往这样一个底线在一两年后很快就会发生改变，原来是色情的东西也便不是了。如今天再来看卫慧的作品，就不算什么了。木子美后期在进行博客工作。

　　竹影青瞳。她是木子美之后又一个以写作为主、在性道德方面冲刺的女性。她主要是发一些写真图片，但实际上这些图片根本没有她的正面形象，所以是一种诱惑。准确地说，她的文章很有品位，只是她一开始就以一种反道德的形象出现，所以后期她要付出十分的艰辛来力挽人们对她的看法。她现在仍然在搜狐上开了博客，一些随笔很有价值。

　　芙蓉姐姐。这个名字响遍大江南北，她是以一个平民的身份出现的，同时在道德上也具有中立的特点。她的影响主要在于一种心理上的诱导，但这种影响随着博客和网络的进一步发展在渐渐消失。

　　流氓燕。从名称上就可以看出，她是一个开始就在道德上反叛的女性。这是她在伦理上的失败。我看过她的一些文章，她几乎每天都在与一些人进行论战，她试图为妓女寻找一种法律和价值上的正确性。她其实也没有多少恶意。但由于她文化上的先天缺失和一开始的撒旦形象，使她很难以一种平静的姿态写博客。她可能终身将与人们和她自己战斗。但是，就是这样一个博客，却给了我们极其重要的认识价值。我们还不能漠视她。她是一个文化存在。

　　舞女木木。我看到的大多都是她后期的博客，这些博客里有一些文化倾向，有一种价值追求。她的心态也是凄楚的。我没有读她前期的博客，但想象得出，她一开始的姿态是一种怎样的恶作剧形象。她为此而付出了心灵的代价。现在，她已退出博客。不知道是自愿还是其他的原因，反正她暂时退出了。我倒以为，这是她的明智的选择。她应该更加深入自己的内心存在里，寻找真正的价值和存在的意义。

　　性学家方刚。我在他的博客里看到的是一些纯粹的性科学，他给人们讲解性的技巧、乐趣等。尽管看上去没有什么道德上的倾向，但实际上已经远远地冲破了中国人的道德底线。这是真正的性革命的内容，即把性当成一种科学来对待。他的博客暂时还没有引起太多人的议论和关注。（但后期他的博客内容就不一样了，在性别研究等各方面都展开了有声有色的讨论，影响很大。）

　　还有一些如性革命宣言等博客，致力于一种性的完全放纵，这是一种性革命时期的必然产物，但是它们远远不如那些实践者的影响。

　　我们也可以看出，女性在性革命中起着重要的作用。

　　三、性文化爱好者的博客。

　　他们大都不是真正的研究者，他们是一些对性文化有一定认识的社会工作者，如我认识的胥钢、女人心思等很多人；他们是一些作家，对两性文化本身就有来自生活的发现和认识，如池莉、张者、谢有顺、朱大可等；他们是一些只阐发来自经验的性文化者，如著名的博客洪晃、鱼顺顺等；他们还是一切爱好写作与新闻的人们，如记者可以将自己的第一手资料发到博客里，如一些写手专门来写这方面的感受，如一些好家专门收集这方面的图片以飨读者，等等。

　　他们不仅仅在社会上具有一定的知名度，还写出了一种大众所认同的性文化感受，对整个社会的性意识起着重要的作用。

　　四、所有博客都几乎不同程度地涉及过性文化。

　　一些人探讨过性的存在，性的伦理道德问题，一些人以为自己与性无关，其实在讨论爱情、婚姻、家庭问题时就已经在讨论性了，还有一些人只是在阐述自己的生命意识，表面上也与性无关，其实暗底里仍然有一种性的存在。我们对性的认识往往是局限的，以为只有做爱等行为才是性，其实，性是一种意识，是一种文化的存在，它已经渗透进生活的方方面面，我们有时已经很难认出它了。

　　接下来的问题便是如何来认识它们。很显然，认识这些现象不能就博客来说博客。应该多方面多层次地去看这个现象。就博客的生存来说，“性”是一个巨大的市场，但这是势，而非价值。从价值的角度如何来评论博客的这一现象呢？

　　首要的问题是，整个互联网带来了中国乃至世界的一场新的性革命。这次性革命对于中国来说，是与欧美六七十年代发生的性革命叠加的。互联网带来的性革命是多层次的，是更为自由的性，但最重要的是虚拟恋情、虚拟婚姻及虚拟性爱的出现。博客与这次性革命有什么关系呢？当然有很重要的关系。博客的重要特性在于评论与消息的及时性与个人化，也就是更为自由与真实（当然这种真实并非新闻强调的真实，而是一种哲学意义上的真实，即更符合人们的内心体验），这些特点使博客具有意识的先导性。如果过去人们还可以通过某种行政手段来控制这种意识形态的话，在互联网上是很难的，对于博客来说更为困难。除非不要博客。

　　所以，博客所传播的是一种性意识，它将摧毁传统的性道德与性伦理。比如，我在作家池莉和博客写手水木周平的博客里曾看到对现行婚姻观念的看法，他们都认为人类没有必要要婚姻，提倡一种自由的性。这种言论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还有一些别的博客，发一些性行为超前的新闻和图片，介绍一些西方的性文化现象。这些看起来属于娱乐的博客，其实是在悄悄改变着人们的性意识。而更为广泛的是，很多人都在讨论婚姻、家庭及个人的情感问题，这说明人们都在思考和改变着自己的伦理、道德和情感趋向。

　　在这种情况下，需要一种价值关怀，也就是要有一些精英人物的参与。也就是说，既要有秩序地推动这种博客事业的进行，又要反思这种文化现象。作为博客的管理者，就要有一种这样的意识。精英文化是需要保护和提倡的，而大众文化是无需提倡的，因为大众文化是欲望文化，是洪流。

　　所以在这里，我个人提倡一种精英意识，来引导和反思这种滚滚而来的欲望。

　　其次，我们对博客应该有一种理性的态度。目前，博客在整个世界上都是一个新的事物和产业，但有关它的法律还没有产生。在博客上可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性作为人类的根本意识之一，必然会以一切可能的形式出现。这是人类自由的一种表现，但是，同时也给人类带来了根本的困惑。应该有专门研究这方面的专家（中国第一博导杨雁女士自然是走在了前列），应该有这方面的专业评论人员，还应该给它立法，以制约某些恶的行为。

　　最后，我想说的是，我们这次聚首也可以算是中国文化史上第一次探讨博客中的“性存在”，也是第一次对这一存在现象给予评论的人们。应该为我们这样一次活动感到骄傲，因为这不仅仅在关心我们自身的快乐，同时也在关心人类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