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1-5 17:46
我们三个人安静了足足有十几分钟,一片寂静,期间胖子还一直看着我,但是谁也没说话。
电视的画面给阿宁暂停了,黑白画面上,定格的是那张熟悉到了极点的脸,蓬头垢面之下,那张我每天都会见到的脸——我自己的脸,第一次让我感觉如此的恐怖和诡异,以至于我看都不敢看。
良久,阿宁才出了声音,她轻声道:“这就是我为什么一定要来找你的原因。”
我不说话,也不知道怎么说,脑子里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如何反应。
胖子张了张嘴巴,出了几声无法言语的声音,话才吐了出来:“小吴,这个人是你吗?”
我摇头,感觉到了一股一股的晕眩,脑子根本无法思考,用力捏了捏鼻子,对他们摆手,让他们都别问我,让我先冷静一下。
他们果然都不说话,我真的深呼吸了几口,努力让心里平静下来,才问阿宁道:“是从哪里寄过来的?”
“从记录上看,应该是从青海的格尔木寄出来的。”
我深吸了一口气,果然是从同一个地方出的,看带子的年代,和拍霍玲的那两盘也是一样,不会离现在很近,那这两盘和我收到的两盘,应该有着什么关系,可以排除不会是单独的两件事情。
但我脑子里绝对没有穿着那样的衣服,在一座古宅里爬行的经历,这实在太不可思议,我心里很难相信屏幕上的人就是我,我一时间就感觉这是个阴谋。
“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其他什么线索?”我又问她,她摇头:“唯一的线索就是你,所以我才来找你。”
我拿起遥控器,倒了回去,又看了一遍过程,遥控器给我捏的都出了“啪啪”的声音,看到那一瞬间地特写的时候,我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是心里还是猛的沉了一下。
黑白的屏幕虽然模糊不清,但是里面的人,绝对是我不会错。
胖子还想问,给阿宁制止了,她走出去对王盟说了句什么,后者应了一声,不久就拿了瓶酒回来。阿宁把我的茶水倒了,给我倒了一杯。
我感激的苦笑了一下,接过来,大口喝了一口,辛辣的味道充入气管,马上就咳嗽起来。一边的胖子轻声对我道:“你先冷静点儿,别急,这事儿也不难解释,你先确定,这人真的不是你吗?”
我摇头:“这人肯定不是我。”
“那你有没有什么兄弟,和你长的很像?”胖子咧嘴问我道,“你老爹别在外面会不会有那个啥……”
我自己都感觉到好笑,这不是某些武侠小说中的情节吗?怎么可能会生在现实中,苦笑摇头,又大口喝了一口。
阿宁看着我,又看了很久,才对我道:“如果不是你,你能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儿吗?”
我心道你问我我问谁去,心里已经混乱的不想回她了,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我能理解的范围,我一时间无法理性的思考。最主要的是,我摸不着头脑的同时,在我心里同时有一个种奇怪的感觉,但是我又抓不住这种感觉的任何线头,这又让我非常抓狂。云深无迹。
一边的胖子又道:“既然都不是,那这个人只可能是带着你样貌的面具……看来难得有人非常满意你的长相,你应该感到欣慰了,你想会不会有人拍了这个带子来耍你玩儿?”
我暗骂了一声,人皮面具,这倒是一个很好的解释,但是所谓人皮面具,要伪装成另外一个人容易,但是要伪装成一个特定的人,就相当难,如果有人要做一张我相貌的人皮面具,必须非常熟悉我脸部的结构才行,否则就算做出来面具,只要佩带者一笑或者一张嘴巴,马上就会露馅。
这录像带子里地画面,肯定隐藏着什么东西,就算真的是有人带着我相貌的面具,也会出现大量的问题:比如这个人到底是谁呢?他从哪里知道了我的相貌?他用我的“脸”又做过什么事情呢!!?怎么会出现在录像中?录像中的地方是哪里?又是什么时候拍摄的?和霍玲的录像带又有什么联系呢?
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
我甚至有错觉,心说又或者这个人不是带着人皮面具的,我才是带着人皮面具的?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竟然想看看是否自己是不是吴邪,然而捏上去生疼,显然我脸是真的,自己也失笑。
霍玲的录像带,以及有“我”的录像带,以张起灵的名义和吴邪的名义分别寄到了我和阿宁的手里,这样的行为,总得有什么意义。一切的匪夷所思,一下子又笼罩了过来,那种我终于摆脱掉的,对于三叔谎言背后真相的执念,又突然在我心里蹦了出来。
晚上,还是楼外楼,我请胖子吃饭,还是中午的桌子。
整个下午我一直沉默,阿宁后来等不下去了,就留了一个电话和地址,回自己的宾馆去了,让我如果有什么想法,通知她,她明天再过来。
我估计就一个晚上,我也不会有什么想法,也是只应付了几声,就把她打走了。胖子本来打算今天晚上回去,但是出了这个事情,他也有兴趣,准备再待几天,看看事情的展。他住的地方是我安排的,而且中午没怎么吃饭,就留下来继续吃我的贱儿饭。
那服务员看着我和胖子又来了,但是那女人不在,可能真以为给我们卖掉了。一直的脸色就是怪怪的,要是平时我肯定要开她的玩笑,可是现在实在是没心情。
当时阿宁刚走,胖子就问我道:“小吴,那娘们不在了,到底怎么回事,你可以说了吧?”
我朝他也是苦笑,说我的确是不知道,并不是因为阿宁在所以装糊涂。
胖子是一脸的不相信,在他看来,我三叔是大大的不老实,我至少也是只狐狸,那录像带里的人肯定就是我,我肯定有什么苦衷不能说。
我实在不想解释,随口了毒誓,他才勉强半信半疑。此时酒菜上来,胖子喝了口酒,就又问我道:“我说小吴,我看这事儿不简单,你一个下午没说话,到底想到啥没有,你可不许瞒着胖爷?”
我摇头,皱起眉头对他道“想是真没想到什么,这事儿,我怎么可能想的明白,我就连从哪里开始想,我他娘的都不知道,现在唯一能想的,就是着带子,到底是谁寄。”
下午我想了很久,让我很在意的是,第一,从带子上的内容来看“我”与霍玲一样,也知道那摄像机的存在,但是显然,“我”并不抗拒那东西。
第二,霍玲的那盘带子,拍摄的时间显然很早,九十年代的时候应该就拍了,而我那个时候,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我还在读中学,不要说没有拍片子的记忆了,就算样貌也是很不相同的,我是个阴谋论者,但如果我的童年也有假的话,我家里从小到大的照片怎么解释呢?
而我最想不通的,是谁寄出了这个带子,他的目的是什么?难道他只是想吓我一跳,实在是不太可能。
胖子拍了拍我,算是安慰,又自言自语道:“寄东西的,会不会也是那小哥?”
我叹了口气,这完全是无解,想起阿宁的解释,心里又有疑问,会不会我这几盘带子,使用张起灵的署名,也是为了带子能到达我的手上?难道寄出带子的,不是他而另有其人呢?
毕竟我感觉他实在没理由会寄这种东西过来,录像带和他实在格格不入啊。
我问胖子道:“对了,咱们换位思考一下,你要是那小哥,你寄这盘带子过来?会有什么目的?你别想太多,就直接想,最直觉的目的。”
“最直觉的目的?”胖子挠了挠头:“你这他妈不是难为胖爷我吗?胖爷我一向连错觉都没有,还会有什么直觉。”
我心说也是,要胖子向这个的确有点不靠谱,毕竟他和闷油瓶不太熟,至少没有我熟悉。
那我又算不算了解这个人呢?我喝了口酒一边就琢磨。
闷油瓶给我整体的感觉,就是这个人不像是个人,他更像是一个很简单的符号,在我的脑海里,除了他救我的那几次,似乎其他的时候,我看到的他都是在睡觉,甚至,我都没有一丝一毫的线索,去推断他的性格。
如果是普通人,总是可以从他说话的无迹腔调,或者一些小动作来判断出此人的品性,但是偏偏他的话又少的可怜,也没有什么小动作,简直就是一个一点多余的事情都不做的人,只要他有动作,就必然有事情生,这也是为什么好几次他的脸色一变,所有人头上就开始冒汗的原因。
想到这里,我忽然多了个念头,人不由怔了怔。
一边的胖子正在吃东坡肉,看我的样子,就问道:“怎么?想到什么了?”
我歪了歪头,让他不说话,自己心里品味着刚才想到的东西:话少的可怜……没有小动作……一点多余的事情都不做……多余的事情不做……多余的不做……
我突然就问胖子:“寄录像带给我们?算不算是多余的事情?”
胖子以为我想傻了,失笑道:“什么多余不多余,他既然寄录像带给你,自然有他的理由的,好了好了,别想了,你他娘的一惊一咋,胖爷我的食欲都没了,吃完再想行不?”
我沉吟了一声,突然脑子就灵光一闪,“哎呀”了一声,猛的站起来,对胖子道:“我想到了!别吃了!我们回去再看一遍!”说着就往外跑去。
胖子肉吃了一半,几乎喷了出来,大叫:“又不吃?中午都没吃!有你他娘的这么请客的嘛?”
我急着回去验证我的想法,回头对他说:“那你吃完再过来。”
胖子原地转了个圈儿,也是拿我没办法,对服务员大叫:“这桌菜不许收!胖爷我回来还得接着吃,他娘的给我看好了,要是少根葱我回来就拆你们招牌!”说着跟着我就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