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11-5 17:42
却说张昭献计曰:“且休要动兵。若一兴师曹操必复至。不如修书二封:一封与刘璋言刘备结连东吴共取西川使刘璋心疑而攻刘备;一封与张鲁教进兵向荆州来。着刘备尾不能救应。我然后起兵取之事可谐矣。”权从之即使二处去讫。且说玄德在葭萌关日久甚得民心。忽接得孔明文书。知孙夫人已回东吴。又闻曹操兴兵犯濡须乃与庞统议曰:“曹操击孙权操胜必将取荆州权胜亦必取荆州矣。为之奈何?”庞统曰:“主公勿忧。有孔明在彼料想东吴不敢犯荆州。主公可驰书去刘璋处只推曹操攻击孙权权求救于荆州。吾与孙权唇齿之邦不容不相援。张鲁自守之贼决不敢来犯界。吾今欲勒兵回荆州与孙权会同破曹操奈兵少粮缺。望推同宗之谊精兵三、四万行粮十万斛相助。请勿有误。若得军马钱粮却另作商议。”
玄德从之遣人往成都。来到关前杨怀、高沛闻知此事遂教高沛守关杨怀同使者入成都见刘璋呈上书信。刘璋看毕问杨怀为何亦同来。杨怀曰:“专为此书而来。刘备自从入川广布恩德以收民心其意甚是不善。今求军马钱粮切不可与。如若相助是把薪助火也。”刘璋曰:“吾与玄德有兄弟之情岂可不助?”一人出曰:“刘备枭雄久留于蜀而不遣是纵虎入室矣。今更助之以军马钱粮何异与虎添翼乎?”众视其人乃零陵烝阳人姓刘名巴字子初。刘璋闻刘巴之言犹豫未决。黄权又复苦谏。璋乃量拨老弱军四千米一万斛书遣使报玄德。仍令杨怀、高沛紧守关隘。刘璋使者到葭萌关见玄德呈上回书。玄德大怒曰:“吾为汝御敌费力劳心。汝今积财吝赏何以使士卒效命乎?”遂扯毁回书大骂而起。使者逃回成都。庞统曰:“主公只以仁义为重今日毁书怒前情尽弃矣。”玄德曰:“如此当若何?”庞统曰:“某有三条计策请主公自择而行。”
玄德问:“那三条计?”统曰:“只今便选精兵昼夜兼道径袭成都:此为上计。杨怀、高沛乃蜀中名将各仗强兵拒守关隘;今主公佯以回荆州为名二将闻知必来相送;就送行处擒而杀之夺了关隘先取涪城然后却向成都:此中计也。退还白帝连夜回荆州徐图进取:此为下计。若沉吟不去将至大困不可救矣。”玄德曰:“军师上计太促下计太缓;中计不迟不疾可以行之。”
于是书致刘璋只说曹操令部将乐进引兵至青泥镇众将抵敌不住吾当亲往拒之不及面会特书相辞。书至成都张松听得说刘玄德欲回荆州只道是真心乃修书一封欲令人送与玄德却值亲兄广汉太守张肃到松急藏书于袖中与肃相陪说话。肃见松神情恍惚心中疑惑。松取酒与肃共饮。献酬之间忽落此书于地被肃从人拾得。席散后从人以书呈肃。肃开视之。书略曰:“松昨进言于皇叔并无虚谬何乃迟迟不?逆取顺守古人所贵。今大事已在掌握之中何故欲弃此而回荆州乎?使松闻之如有所失。书呈到日疾进兵。松当为内应万勿自误!”张肃见了大惊曰:“吾弟作灭门之事不可不。”连夜将书见刘璋具言弟张松与刘备同谋欲献西川。刘璋大怒曰:“吾平日未尝薄待他何故欲谋反!”遂下令捉张松全家尽斩于市。后人有诗叹曰:“一览无遗世所稀谁知书信泄天机。未观玄德兴王业先向成都血染衣。”
刘璋既斩张松聚集文武商议曰:“刘备欲夺吾基业当如之何?”黄权曰:“事不宜迟。即便差人告报各处关隘添兵把守不许放荆州一人一骑入关。”璋从其言星夜驰檄各关去讫。却说玄德提兵回涪城先令人报上涪水关请杨怀高沛出关相别。杨、高二将闻报商议曰:“玄德此回若何?”高沛曰:“玄德合死。我等各藏利刃在身就送行处刺之以绝吾主之患。”杨怀曰:“此计大妙。”二人只带随行二百人出关送行其余并留在关上。
玄德大军尽。前至涪水之上庞统在马上谓玄德曰:“杨怀、高沛若欣然而来可提防之;若彼不来便起兵径取其关不可迟缓。”正说间忽起一阵旋风把马前“帅”字旗吹倒。玄德问庞统曰:“此何兆也?”统曰:“此警报也杨怀、高沛二人必有行刺之意宜善防之。”玄德乃身披重铠自佩宝剑防备。人报杨、高二将前来送行。玄德令军马歇定。庞统分付魏延、黄忠:“但关上来的军士不问多少马步军兵一个也休放回。”二将得令而去。
却说杨怀、高沛二人身边各藏利刃带二百军兵牵羊送酒直至军前。见并无准备心中暗喜以为中计。入至帐下、见玄德正与庞统坐于帐中。二将声喏曰:“闻皇叔远回特具薄礼相送。”遂进酒劝玄德。玄德曰:“二将军守关不易当先饮此杯。”二将饮酒毕玄德曰:“吾有密事与二将军商议闲人退避。”遂将带来二百人尽赶出中军。玄德叱曰:“左右与吾捉下二贼!”帐后刘封、关平应声而出。杨、高二人急待争斗刘封、关平各捉住一人。玄德喝曰:“吾与汝主是同宗兄弟汝二人何故同谋离间亲情?”庞统叱左右搜其身畔果然各搜出利刃一口。统便喝斩二人;玄德还犹未决统曰:“二人本意欲杀吾主罪不容诛。”遂叱刀斧手斩杨怀、高沛于帐前。黄忠、魏延早将二百从人先自捉下不曾走了一个。玄德唤入各赐酒压惊。玄德曰:“杨怀、高沛离间吾兄弟又藏利刃行刺故行诛戮。尔等无罪不必惊疑。”众各拜谢。庞统曰:“吾今即用汝等引路带吾军取关。各有重赏。”众皆应允。是夜二百人先行大军随后。前军至关下叫曰:“二将军有急事回可开关。”城上听得是自家军即时开关。大军一拥而入兵不血刃得了涪关。蜀兵皆降。玄德各加重赏遂即分兵前后守把。次日劳军设宴于公厅。玄德酒酣顾庞统曰:“今日之会可为乐乎?”庞统曰:“伐人之国而以为乐非仁者之兵也。”玄德曰:“吾闻昔日武王伐纣作乐象功此亦非仁者之兵欤?汝言何不合道理?可退!”庞统大笑而起。左右亦扶玄德入后堂。睡至半夜酒醒。左右以逐庞统之言告知玄德。玄德大悔;次早穿衣升堂请庞统谢罪曰:“昨日酒醉言语触犯幸勿挂怀。”庞统谈笑自若。玄德曰:“昨日之言惟吾有失。”庞统曰:“君臣俱失何独主公?”玄德亦大笑其乐如初。
却说刘璋闻玄德杀了杨、高二将袭了涪水关大惊曰:“不料今日果有此事!”遂聚文武问退兵之策。黄权曰:“可连夜遣兵屯雒县塞住咽喉之路。刘备虽有精兵猛将不能过也。”璋遂令刘璝、泠苞、张任、邓贤点五万大军星夜往守雒县以拒刘备。四将行兵之次刘璝曰:“吾闻锦屏山中有一异人道号紫虚上人知人生死贵贱。吾辈今日行军正从锦屏山过。何不试往问之?”张任曰:“大丈夫行兵拒敌岂可问于山野之人乎?”璝曰:“不然。圣人云:至诚之道可以前知。吾等问于高明之人当趋吉避凶。”于是四人引五六十骑至山下问径樵夫。樵夫指高山绝顶上便是上人所居。四人上山至庵前见一道童出迎。问了姓名引入庵中。只见紫虚上人坐于蒲墩之上。四人下拜求问前程之事。紫虚上人曰:“贫道乃山野废人岂知休咎?”刘璝再三拜问紫虚遂命道童取纸笔写下八句言语付与刘璝。其文曰:“左龙右凤飞入西川。雏凤坠地卧龙升天。一得一失天数当然。见机而作勿丧九泉。”刘璝又问曰:“我四人气数如何?”紫虚上人曰:“定数难逃何必再问!”璝又请问时上人眉垂目合恰似睡着的一般并不答应。四人下山。刘璝曰:“仙人之言不可不信。”张任曰:“此狂叟也听之何益。”遂上马前行。
既至雒县分调人马守把各处关隘口。刘璝曰:“雒城乃成都之保障失此则成都难保。吾四人公议着二人守城二人去雒县前面依山傍险扎下两个寨子勿使敌兵临城。”泠苞、邓贤曰:“某愿往结寨。”刘璝大喜分兵二万与泠、邓二人离城六十里下寨。刘璝、张任守护雒城。
却说玄德既得涪水关与庞统商议进取雒城。人报刘璋拨四将前来即日泠苞、邓贤领二万军离城六十里扎下两个大寨。玄德聚众将问曰:“谁敢建头功去取二将寨栅?”老将黄忠应声出曰:“老夫愿往。”玄德曰:“老将军率本部人马前至雒城如取得泠苞、邓贤营寨必当重赏。”
黄忠大喜即领本部兵马谢了要行。忽帐下一人出曰:“老将军年纪高大如何去得?小将不才愿往。”玄德视之乃是魏延。黄忠曰:“我已领下将令你如何敢搀越?”魏延曰:“老者不以筋骨为能。吾闻泠苞、邓贤乃蜀中名将血气方刚。恐老将军近他不得岂不误了主公大事?因此愿相替本是好意。”黄忠大怒曰:“汝说吾老敢与我比试武艺么?”魏延曰:“就主公之前当面比试。赢得的便去何如?”黄忠遂趋步下阶便叫小校将刀来!玄德急止之曰:“不可!吾今提兵取川全仗汝二人之力。今两虎相斗必有一伤。须误了我大事。吾与你二人劝解休得争论。”庞统曰:“汝二人不必相争。即今泠苞、邓贤下了两个营寨。今汝二人自领本部军马各打一寨。如先夺得者便为头功。”于是分定黄忠打泠苞寨魏延打邓贤寨。二人各领命去了。庞统曰:“此二人去恐于路上相争主公可自引军为后应。”玄德留庞统守城自与刘封、关平引五千军随后进。
却说黄忠归寨传令来日四更造饭五更结束平明进兵取左边山谷而进。魏延却暗使人探听黄忠甚时起兵。探事人回报:“来日四更造饭五更起兵。”魏延暗喜分付众军士二更造饭三更起兵平明要到邓贤寨边。军士得令都饱餐一顿马摘铃人衔枚卷旗束甲暗地去劫寨。三更前后离寨前进。到半路魏延马上寻思:“只去打邓贤寨不显能处不如先去打泠苞寨却将得胜兵打邓贤寨。两处功劳都是我的。”就马上传令教军士都投左边山路里去。天色微明离泠苞寨不远教军士少歇排搠金鼓旗幡、枪刀器械。早有伏路小军飞报入寨泠苞已有准备了。一声炮响三军上马杀将出来。魏延纵马提刀与泠苞接战。二将交马战到三十合川兵分两路来袭汉军。汉军走了半夜人马力乏抵当不住退后便走。魏延听得背后阵脚乱撇了泠苞拨马回走。川兵随后赶来汉军大败。走不到五里山背后鼓声震地邓贤引一彪军从山谷里截出来大叫:“魏延快下马受降!”魏延策马飞奔那马忽失前蹄引足跪地将魏延掀将下来。邓贤马奔到挺枪来刺魏延。枪未到处弓弦响邓贤倒撞下马。后面泠苞方欲来救一员大将从山坡上跃马而来厉声大叫:“老将黄忠在此!”舞刀直取泠苞。泠苞抵敌不住望后便走。黄忠乘势追赶川兵大乱。
黄忠一枝军救了魏延杀了邓贤直赶到寨前。泠苞回马与黄忠再战。不到十余合后面军马拥将上来泠苞只得弃了左寨引败军来投右寨。只见寨中旗帜全别泠苞大惊。兜住马看时当头一员大将金甲锦袍乃是刘玄德左边刘封右边关平大喝道:“寨子吾已夺下汝欲何往?”原来玄德引兵从后接应便乘势夺了邓贤寨子。泠苞两头无路取山僻小径要回雒城。行不到十里狭路伏兵忽起搭钩齐举把泠苞活捉了。原来却是魏延自知犯罪无可解释收拾后军令蜀兵引路伏在这里等个正着。用索缚了泠苞解投玄德寨来。却说玄德立起免死旗但川兵倒戈卸甲者并不许杀害如伤者偿命;又谕众降兵曰:“汝川人皆有父母妻子愿降者充军不愿降者放回。”于是欢声动地。黄忠安下寨脚径来见玄德说魏延违了军令可斩之。玄德急召魏延魏延解泠苞至。玄德曰:“延虽有罪此功可赎。”令魏延谢黄忠救命之恩今后毋得相争。魏延顿伏罪。玄德重赏黄忠使人押泠苞到帐下玄德去其缚赐酒压惊问曰:“汝肯降否?”泠苞曰:“既蒙免死如何不降?刘璝、张任与某为生死之交;若肯放某回去当即招二人来降就献雒城。”玄德大喜便赐衣服鞍马令回雒城。魏延曰:“此人不可放回。若脱身一去不复来矣。”玄德曰:“吾以仁义待人人不负我。”
却说泠苞得回雒城见刘璝、张任不说捉去放回只说:“被我杀了十余人夺得马匹逃回。”刘璝忙遣人往成都求救。刘璋听知折了邓贤大惊慌忙聚众商议。长子刘循进曰:“儿愿领兵前去守雒城。”璋曰:“既吾儿肯去当遣谁人为辅?”一人出曰:“某愿往”璋视之乃舅氏吴懿也。璋曰:“得尊舅去最好。谁可为副将?”吴懿保吴兰、雷铜二人为副将点二万军马来到雒城。刘璝、张任接着具言前事。吴懿曰:“兵临城下难以拒敌汝等有何高见?”泠苞曰:“此间一带正靠涪江江水大急;前面寨占山脚其形最低。某乞五千军各带锹锄前去决涪江之水可尽淹死刘备之兵也。”吴懿从其计即令泠苞前往决水吴兰、雷铜引兵接应。泠苞领命自去准备决水器械。
却说玄德令黄忠、魏延各守一寨自回涪城与军师庞统商议。细作报说:“东吴孙权遣人结好东川张鲁将欲来攻葭萌关。”玄德惊曰:“若葭萌关有失截断后路吾进退不得当如之何?”庞统谓孟达曰:“公乃蜀中人多知地理去守葭萌关如何?”达曰:“某保一人与某同去守关万无一失。”玄德问何人。达曰:“此人曾在荆州刘表部下为中郎将乃南郡枝江人姓霍名峻字仲邈。”玄德大喜即时遣孟达、霍峻守葭萌关去了。庞统退归馆舍门吏忽报:“有客特来相访。”统出迎接见其人身长八尺形貌甚伟;头截短披于颈上;衣服不甚齐整。统问曰:“先生何人也?”其人不答径登堂仰卧床上。统甚疑之。再三请问。其人曰:“且消停吾当与汝说知天下大事。”统闻之愈疑命左右进酒食。其人起而便食并无谦逊;饮食甚多食罢又睡。统疑惑不定使人请法正视之恐是细作。法正慌忙到来。统出迎接谓正曰:“有一人如此如此。”法正曰:“莫非彭永言乎?”升阶视之。其人跃起曰:“孝直别来无慈!正是:只为川人逢旧识遂令涪水息洪流。毕竟此人是谁且看下文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