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了吗？”男人喘着气，用手臂在女人身上撑住自己的上身。

“差不多快到了。”她温和地回答着，“我想我刚才几乎快到了。可是那感觉一下就不见了，再也没回来啦。”

男人慢慢地抽出阴茎，有点沮丧地倒在女人身边。

“我还以为我到的时候你也到了。”男人仍然喘着气，他的声调里混合着失望与烦躁。

“没有啊，真的没有。可是我觉得很不错。能和你有那么接近的感觉。”

两个人像往常一样地拥抱着对方，各自陷入沉思。男人搞不清究竟问题出在哪里，今天他真的是尽了全力。他在前戏上花了好一番工夫，而且，她也被弄得很兴奋，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也许是因为她没像平常那么湿润吧。但她可是兴奋得全身泛红啊。只要再多刺激她的阴蒂几秒钟，她就会到的，他知道，她一定会到的。在他插入阴茎的时候，她被打断了。男人趴上女人身体，把阴茎插入她体内时，她很明显地冷却了下来。她的兴奋度在转眼之间掉落20级。不过男人还是尽了他最大努力想帮她重新找回那种感觉。他尽可能地延长插入的时间，尽可能地延后射精的时间。真的，即使他那时已经知道无法挽回了，他还是尽了全力。男人感觉出女人不但不再兴奋，同时还开始觉得无聊与不耐烦。到了最后，他只好放弃努力，然后集中全部精神让自己射精。男人希望女人向他表示，她在他射精之前得到了高潮。与其说这种想法是他对事实认识不清，倒不如说，这是他充满期望的幻想。或者也可以说，根本是他想要女人对他说谎。

以男人来看，他认为问题在女人那边。大约一年以前，他曾和一个年轻女孩有过一段情。那女孩几乎每次都能到达高潮，即使他只给她一点点前戏，而且只要不是太快射精，她就能得到高潮。事情就是这么简单，而他的配偶却很少在性交过程中达到高潮。如果他运气不错，一个月当中最多只有一两次吧。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没法想出任何妙法。他们上次做爱是在一个星期之前，那时刚好是他配偶月经来临之前，她到达了高潮。而事实上，今晚他是按照上次一模一样的方式做的。上次他先在前戏过程里把她弄得非常兴奋，等她还差那么一点点就要到达高潮时，他迅速地插入了她的体内，稍微动了几下，她就到了。可是今晚这方式却不见效。而有时男人根本把前戏完全省略，她也能达到高潮，但有时，她又会抱怨他省掉了前戏。

女人仰卧在她的配偶身边，心中感到非常失望。今晚她根本没想要跟他做爱，而现在，她更希望他不曾跟自己做过爱。女人感到十分消沉，她那么努力地配合着他，但在前戏之后，他却搞不清她要的是什么。她有时真的很想有阴茎插入自己体内，这时即使没有得到高潮也无所谓，但她有时又会感到两者皆要。今晚她真正想要的是高潮，他究竟能不能弄清这一点呢？虽然她也高兴能够和他做爱，不过，她最想要的还是高潮的感觉和感情的慰藉。而且她几乎都快得到了。只要再给她几秒的前戏，她就能够得到的。他为什么不能多等那么一下然后才插入她的体内呢？要是他能对她更体谅一点，继续专心地帮她达到高潮，她一定会欣然接受他进入自己体内的。

可事实上全不是那么回事。他只知道自己想要插入，根本就没想到她。后来他停手不再帮她刺激，同时又换了个姿势，那一瞬间，女人知道自己即将要来的高潮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当他的阴茎进入她体内时，那感觉就不见了。每次她要到达高潮前，总需要一种微妙的力量把全部精神都集中起来，可是刚才那感觉就突然没了。所有兴奋的感觉都跑掉了。他开始前后抽动的时候，她已经毫无感觉可言。

女人很羡慕其他女性。她一直确信，有很多女人只靠阴茎抽送几下，就能让她们发出无数叫床声，也能让她们立刻到达高潮。有时，她发现自己会站在超级市场里面打量着别的女人，同时心里还想像着这些女人到达高潮时的模样。像今天早上在付钱的柜台前面，一个黑色短发的女人排在她前面，那女人的眼睛看来很野。她一边耐心地排队，一边想像这女人裸着身子在床上和男人疯狂做爱，她那乱七八糟的头发披在肩头，嘴里不断发出快感带来的欢叫声。而对她来说，性交总是带来无限失望。运气好的话，她一个月可以在性交过程中得到一次高潮，但那种高潮实在非常单调乏味，完全比不上她在前戏或自慰时得到的高潮。

因此，女人根本不曾期待在性交过程里得到高潮。万一偶尔碰上了，那算是个额外奖赏，但她从不认为值得花那么大工夫去自寻麻烦。更何况她和配偶的努力总是落得失败收场，两个人免不了都会把责任归咎于对方。她比较希望配偶在她想要的时候先帮她得到高潮，然后他再插入她的体内。她需要一个善解人意的配偶，这个人必须够机敏，并能判断女人是否需要、何时需要。难道她必须每次都告诉他自己想要什么吗？这个躺在她身边的男人实在太不懂得当机立断了。

女性对性交的反应真是各式各样。有些人几乎每次都能在性交过程中获得高潮，有些人却从来没有这种经验。这种差异在整个人类性行为范围中占了相当重要的部分。关于这一点，我们在场景6里面有详细说明。对所有女性来说，通常在阴茎插入阴道的状态下，是比较难以得到高潮的。据平均数字显示，在例行性交的各阶段当中（从前戏开始到排出“回流”），大约只有60%多的女性能够获得高潮。而这些女性都不是从性交过程中（译注：指阴茎插入阴道的状态），而是在前戏（约占35%），或在后戏（约占15%）过程中得到高潮。事实上，根据调查显示，在阴茎插入阴道的状态下，只有10%到15%的例行性交能让女性获得高潮。

我们在这个场景里面提到了几个和女性高潮有关的问题。其中之一就是男性的困惑：为什么有时男性能让他的配偶得到高潮，而同样的方法到了下次却丝毫不见效果？其次是男性在性交时的观察能力：为何他们的情人比配偶更容易在性交过程中到达高潮？第三个问题是为何男性比较愿意他的配偶在性交当中，而非在前戏时达到高潮？这几个问题们将留到后面再来讨论，现在，我们要说明的是，为何女性通常无法在性交当中获得高潮？这种现象是否反映出某种失误？是否是女性在潜意识里采取的一种成功的繁衍策略？或者是一种能实际提高女性繁衍成果的性行为特征？

在性交过程中，当前戏开始的时候，女性的身体至少会现出几项准备动作。这些自然反应和梦中高潮以及自慰高潮都有关联。高潮来临时，子宫颈粘液的过滤功能不是变得更强就是变得更弱。不论高潮带来怎样的影响，女性的身体在进行性交时都得具备某些条件：拥有对付病菌的抵抗力、保持阴道固定的润滑度、维持子宫颈粘液过滤功能，以及在女性生殖器（输卵管、子宫和子宫颈）当中保有相当数量的精子（从零个到数百万个）。如果女性的身体能够正确地预测出自己即将面临的状况，子宫颈粘液将随上述几项条件调整到最理想的状态，这种变化将使女性在未来的性行为当中获得最大利益。至于子宫颈粘液处于何种状态下才具备最理想的过滤功能，这一切得视女性的身体状况而定。

例如说，子宫颈粘液的理想状态不只会受到女性的月经周期影响，也会因女性是否正打算从事不忠行为而发生变化。假设女性正要和配偶之外的男性进行性交，上述的粘液过滤功能的理想状态便会有所改变。不论她想让情人的精子在即将发生的精子战争中处于有利还是不利的地位，她的子宫颈粘液过滤功能都会随之改变。然而，对某位女性在某种状况下来说，不管她的粘液的过滤功能如何变化，下面我们要说明的基本原则却不会改变。为了让大家更容易了解这项基本原则，让我们重新把焦点转到场景24的女性身上。

场景里的女人这时月经刚刚结束。她下一次排卵将在7～20天之后发生，换句话说，她在这个场景里刚刚结束的性交并不会使她怀孕。但这次性交射进她体内的精子，却会对下次性交射入的精子构成影响，而从时间上来看，下次性交很有可能使她怀孕。但按照我们前面说明过的推论，这名女性在她下次排卵期之中可能不会发生不忠行为。而另一方面，就像我们已经说过很多次的，“可能不会”并不表示“不可能”。因此，即使这个场景里的性交发生在非受孕期，这次性交本身却对那名女性具有重要意义，因为这次性交能够让她体内拥有适当数量的精子，而当女人的身体为她的孩子选择父亲时，这些精子极有可能在转眼之间扮演起间接且具影响力的角色。

对这名女性来说，她所需要的，只不过是从这次性交中获取少量新鲜精子，并把它们存在子宫颈的精子储藏库里。这些精子存货将在未来几天当中，使她身体的适应性发挥到极致。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女人体内已经具备一切必要条件，她的身体会为了接受下次性交而把子宫颈粘液调整到理想状态（如果这时子宫颈储藏库里没有精子的话，她能采取的适应对策就很有限）。而她现在得到的精子越新鲜，她拥有的适应弹性就能持续越久。当然，在女人寻求新鲜精子的同时，她还必须像往常一样，尽量避免感染病菌的风险。

女人在这次性交之前，由于体内还有上次月经留下的残渣，因此她子宫颈粘液的过滤功能仍然很强。一星期前那次性交曾有许多精子留在她的体内，其中大部分都已被经血带出体外。女人的输卵管里现在可能还有一些失去受精能力的精子，子宫颈储藏库里也可能还有一些已经非常老旧的精子。以她目前的状况来说，子宫颈粘液虽然在相当程度上还保持其过滤功能，不过这时如果流失一些精子，倒反而能够给她带来利益。因此，许多女性碰到月经周期中的这个阶段时，都会借着自慰或做春梦获得高潮，这两种高潮不仅能帮助女性将上个月留在子宫颈粘液里的月经残渣排出体外，同时还能增强阴道的润滑度，并且将子宫颈储藏库里的老旧精子清出货仓。上述两种高潮除了能在下次性交时提高阴道里的润滑度，还能略微增强子宫颈粘液的过滤功能，特别是在下次性交时，可以加强对抗病菌入侵。除此之外，那些老旧又缺少活力的精子也会被排出体外。

场景24里的女人原本也有可能在那天晚上更晚一点的时候获得梦中高潮。如果事实真是如此，她的身体就会按照当时的实际需要，将子宫颈粘液的过滤功能调节到最理想的状态。可是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她和配偶却出乎预料地先进行了性交，男人开始前戏的时候，女人的子宫颈粘液尚未调节到理想状态。当然，她也可以拒绝配偶的前戏，一直等到身体将粘液的过滤功能调节到适当状态之后再和配偶做爱。不论如何，女人拥有选择权，而她在这时选择了和配偶进行性交。但由于在这次意外的性交前，女人没能来得及先获得梦中高潮或是自慰高潮，于是她的身体便努力地想要在前戏当中获得高潮。

前戏带来的高潮和春梦或自慰引起的高潮其实都具备相同功能，对场景24里的女人来说，前戏高潮实在只是性交的高潮代替品。从策略上来看，她选择这时进行性交会让她碰到一个问题，就是她必须寻求配偶的合作才能获得高潮。在某个阶段，她需要他提供刺激。更重要的是，她还需要他给她时间以便达到高潮。但在这个场景里，女人的配偶却没做到这一点。

我们将在场景25里面说明为何女人的配偶不曾给她足够时间。简单地说，女人在性交当中获得高潮将比前戏高潮更让她的配偶获利。这种现象使得男女双方在性交时无法取得一致的利益。而事实上，这种现象十分常见，因此，如果女人的身体决定要在前戏中获得高潮，她就不能老是依赖男人的协助。场景24里的女人在前戏中还差一点就要到达高潮。这是女人的身体为即将进行的性交所订出的理想计划。然而她却在最后一秒钟坐失良机，对女人来说，剩下来的最佳选择就是根本不要到达高潮。这便是这个场景里的事实背景。

如果女人在性交过程中不曾获得高潮，她体内原本保有的精子，不论在数量或成分结构上，都会继续保持在性交之前的状态，这一切是受子宫颈粘液的过滤功能所支配（就像她能抵抗病菌的侵入一样）。如果女人的身体能够正确地预见未来，上述粘液的过滤功能在未来几天当中，应该会一直保持着理想状态，这样才能维持她体内的精子数量与成分。而如果女人在性交当中没有达到高潮，这等于是她的身体发出的讯号：“保持现状，不要做任何改变。你的子宫颈现在正处于最佳状态。让他在你体内射精。剩下来的任务，都交给子宫颈粘液吧。”

在这个场景里，女人的配偶在她体内射精时，她的子宫颈粘液并非处于理想状态。因此她的身体也就无法按照最佳策略行事，女人只好退而求其次，采取次佳策略：避免在性交当中达到高潮。她虽追求高潮不成，但却获得另一项成果。我们将在下个场景中详细说明其中原委。就让我们继续对这对男女进行观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