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之七
女工奥尔佳讲述。警告爱吃醋的妻子不要不明智地诅咒自己男人的那玩意儿。
我们院里有对夫妻,男的叫米沙,女的叫娜丝蒂娅。他们结婚十年了,几乎天天吵架,
特别是夜里。米沙乱搞男女关系,这已是公开的秘密。像所有的女人一样,娜丝蒂娅对此很
敏感,经常醋意大发,弄得他十分尴尬,但却让邻居们觉得好笑。米沙回家总是很晚,而她
一般都是在门口等他,或是把头探出窗外看他回来没有。
只要他一出场,戏就开演了,邻居们都能听得着。妒火中烧的她大打出手,高声叫骂,
语言十分恶毒、可怕,吓得有孩子的人家赶紧关上窗户。“你他妈的个老色鬼。真欠给你揪ㄨ米ㄨ花ㄨ在ㄨ线ㄨ书ㄨ库ㄨhttp://BOok.mIhua.nET
下来,用车压扁,再把它烧成灰。这才能绝了你这孽障的心。”然后她才说出那个该揪下
来、压扁、烧成灰的玩意儿是什么。米沙或是忍气吞声,或是大打出手,或是劝她别每天晚
上都当众出他的丑。但这一切都无济于事,她照喊、照叫、照骂不误。
有天晚上,他向朋友们诉说了自己的不幸。他们给他出主意。要他狠狠教训教训他老
婆,使她不敢再吃醋。他的一位在肉联厂工作的朋友偷偷给他带来一只不知从什么动物身上
割下来的那东西,而米沙自己则准备了一瓶红墨水。晚上他回家时口袋里装着朋友给的那玩
意儿,红墨水和一把刀子。
娜丝蒂娅正在窗前望着,一见来了就又破口大骂起来:“你这混蛋,又去乱搞了吧?今
天你别进家门,哪儿来还回哪儿去。
真欠揪下来、压扁……”
不用说,又是故伎重演。米沙在窗前站住了,令所有邻居吃惊的是,这次他居然还了
口。起初他平静地说:“理智点,娜丝蒂卡。你怎么能希望压扁给你带来快乐的东西呢?”
“快乐?你这条淫棍。你像一条疯狗一样到处乱搞……”她越骂越起劲儿,越骂越难听。
“娜丝蒂卡,你会后悔的,会后悔的。你在逼我出事,这会断送我的快乐,断送另一个
女人的快乐,也断送你的快乐。
所以你会后悔的。”
“后悔?我他妈的才不怕呢。”
邻居们觉着今晚的事有点不对头,于是都探出窗来听。
突然,米沙脱了裤子,亮出刀子,并迅速倒出红墨水,然后把那东西像胜利的火炬那样
高高举过头顶。
“给你,娜丝蒂娅,我亲爱的前妻。拿去吧,别再折磨我了。现在我已没资本对你不忠
了。”
他从窗口把那东西扔了过去,正砸在她的脸上。她抓过这“血”糊糊的东西一看,立即
吓得大声喊叫起来,整个院里的人都能听得见:“米申卡。亲爱的。你这是弄的什么呀?
蔼—呀。”她一边凄厉地尖叫着,一边用手乱抓自己的头发,然后爬上窗台,从一楼跳
了下来。
幸好楼下是花坛,她没有摔坏,只是脚扭了,疼痛和惊吓使她昏了过去。米沙连忙扑了
过去,而邻居们则跑去叫护救车。当救护人员赶来往担架上抬她时,她醒来了,呻吟着说:
“别救我。我不想活了。”米沙这时也慌了,急忙跑到担架前,再次解开裤子,掏出自己完
好无损的东西让她看,说:“娜丝蒂卡,亲爱的。看,它挺好的。我只是跟你开玩笑。别
死,我的宝贝儿。我没想到你把它看得比生命还重要。”
娜丝蒂卡从担架上坐起来,十分平静地对救护员说:“停一下,我要检查检查。”她仔
细看了看,这才相信它确实完好无损,然后微笑、叹息,最后又昏了过去。他们把她送进了
医院。第二天米沙就把她接回了家,整整一星期,她忙来忙去,好像什么事都不曾发生过。
而我们院儿的人至今提起这事还乐呢。
从那以后,娜丝蒂娅和米沙卿卿我我,活似一对鸳鸯。有娇妻如此厚爱,他再也没去找
别的女人,而娜丝蒂娅再也不因吃醋而大吵大闹了。
奥尔佳的故事让大家乐得前仰后合。然后大家开始听尼尔娅的故事。
故事之八
音乐教师尼尔娅讲述。说的是音乐学院的女生怎样报复没有自知之明的老师。
朋友们,有时我想,年龄的增长对一个女人来说是件十分可怕的事情。要是有丈夫和家
庭还好:她有许多事情要忙,没工夫生出那么多愚蠢的想法。但要是个独身女人,她就会随
着年龄的增长而越来越爱自寻烦恼。
我们有个老师就是个单身女人,一个寡妇,实际上并不算特别老。她教政治课,在音乐
学院这并不是最重要的专业课,这你们可以想象得到。但由于所有的学生,不管是谁,都得
学党史、政治经济学以及其它一些公共课,所以谁也不能例外。如果不是影响助学金,没人
愿听政治课:政治只要得3分,就得不到一分钱的助学金。我们的这位女教师,芭托丽娜,
从来不会让漂亮女生超过3分。别人年轻漂亮她受不了,因为她不服老,尽管她年轻时长得
还不算太难看。有些老教师想提醒她,说她那身打扮与其年龄不相称。但她假装不知道人家
在谈论什么:“他们应多注意工作,少注意别人的服饰。”自然,她依然我行我素。
有一次她给一个最漂亮的女生制造了一件耸人听闻的桃色事件。那姑娘有个弟弟上夜
校。有一次把她家的钥匙丢了,两个星期也没配好,因此,回家以前总要到校办公室给他弟
弟打电话。整个学校就这么一部电话,所以她打电话时总显得很匆忙:“鲍利克。你还没走
吗?等着,我就来。”说完撂下电话就往家跑,生怕弟弟上学走了。
一天,芭托丽娜偶尔听到了她们的谈话,而且还大加发挥:“乔利克。你起床了吗?那
好,呆在床上别动,我就来。”
不知道是否她真的以为听到的是“乔利克”而不是“鲍利克”,总之,那姑娘可惨了,
她需要努力证明那个人实际上是她弟弟而不是别的男人。幸好别的老师也听过这样的谈话,
他们中有人记得她说的是“鲍利乌什卡”。要不然这姑娘非被学校开除不可。
那件事之后,我们决定报复色托瓦娜。为此,同学们争得了迪马的支持和帮助,他是小
提琴专业的,一个十足的流氓。迪马只管用色迷迷的眼神盯着芭托丽娜,而其它事情由姑娘
们负责。她们给她写了一封情意缠绵的求爱信,署名是“无名学生”。起初她假装没在意,
也可能真的没动心思。后来,她几乎天天收到这样的来信。再后来她们开始给她寄诗。
芭托丽娜开始变得满面春风,含羞带笑,发式和衣服更是焕然一新。她不再注意女生,
漂亮姑娘们的助学金也就有了保障。上党史课时,迪马一如既往地表现出对芭托丽娜的渴慕
之情,这就是他的任务,别的不需要他干。
我们女孩儿中有个人的哥哥在《诗刊》杂志工作,他编的小情歌为我们姑娘们所钟爱,
而且他也有点顽皮。她们在这家杂志上刊登了如下献词:“献给A、B——音乐中的音
乐”,署名为“无名D”。寄给芭托丽娜的信署名均为“您的无名朋友”。自然这本杂志在
公开出售以前就寄给了她。后来有人看见她又在书摊上买了五六份。那首诗使她下定了决
心。于是她在课间亲自找到迪马,邀他晚上去白夜咖啡馆。迪马连忙跑来告急:“姑娘们,
救救我。我宁可坐牢也不去那儿。”
“你不必去。”姑娘们回答他说。
晚上,去过美发厅之后,芭托丽娜身着新装出现在白夜咖啡馆。她看见什么了?她的学
生们坐在里面,正拿《诗刊》逗乐子,恰恰是有那首诗的那一期。
一星期之后学校又新来了党史教员,一个小老头儿,相反,他崇拜漂亮女生——但只是
柏拉图式的。
是的,我同意,报复是残忍的事情。但别忘了学生的助学金是多少:用它甚至买不了一
双便宜鞋,而且一个女孩儿不能总是喝茶,她也得穿衣服。要有父母资助就没问题,但要是
没父母资助怎么办?那就意味着姑娘们必须因芭托丽娜的偏见付出代价:过清苦生活,吃便
宜馅饼,闹胃玻我认为我们的大学生是最伟大的劳动者。我总是站在他们一边,在这个问题
上你们不要跟我争论。
没人跟她争论,甚至连想都不想,相反,她们笑着看着她坐在那儿,由于正义的愤怒而
涨红了脸:“好样的,尼尔娅,文静的像个小耗子,居然敢为你的学生辩护。”
故事之九
戏剧导演爱玛讲述。说的是戏剧式的报复,这在正常情况下是不可能的。幸好弹药受
潮,报复没能实现。
姑娘们,你们想象不到演员进入角色以后会有多么愚蠢。
我们曾上演过莱蒙托夫的《时代英雄》。糟糕的是,扮演皮乔林和格鲁什尼斯基的两个
男演员真的都爱上了扮演玛丽公主的女演员。起初他俩还都有所克制,但到彩排时他们的竞
争白热化了,因为莱蒙托夫的每句台词都会加剧俩人的矛盾。有几次他俩打得不可开交,就
在剧场里,在彩排休息时。实际上,演公主玛丽的姑娘奥兰卡·拉皮娜更喜欢“格鲁什尼斯
基”,这使“皮乔林”大为恼火,特别是当剧情对他不利时。
有一次彩排后回家,我刚出剧院就见两个人在楼后面的空地上格斗,仔细一瞧,又是他
俩——“皮乔林”和“格鲁什尼斯基”。把“格鲁什尼斯基”打发回家后,我同“皮乔林”
上了车,因为我想跟他谈谈。我给他解释了半天,说奥兰卡有权自己选择,但他怎么也听不
进去,最后我生气了,因为这个傻瓜很可能会把这出戏弄砸了。
突然想出个主意,我对他说:“好吧。我已听烦了,你总是说你要杀了他。你要杀了他
——那就杀吧。正式上演的那天我给你弄一只能用的老式手枪和一发子弹。你可以就在舞台
上杀死他。但别忘了,责任由你自己负,而且你将会失去奥兰卡,这一点毫无疑问。”
没想到这时他还不开窍,把我的话当真了。“她会等我的。”
“很好,我们已达成协议。同时我要你答应我,在公演之前不要干扰彩排,不要再演别
的戏。你答应吗?”
他答应后,我们就分了手。
彩排开始平静地进行。我真心希望在公演之前“皮乔林”又迷上了别的姑娘,或者忘掉
了我的承诺。但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公演前他神色诡秘地来找我,问我是否忘了自己的承诺。
“都准备好了,”我回答道。“你今晚再认真想想,要是改变了主意,明早就打电话告
诉我,我希望你一觉醒来会变得聪明点。”
第二天早上这个傻瓜真的打来电话,不过,他问我答应的事情是否已准备好了。我再次
告诉他,一切就绪。然后我去找老道具员,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他忍不住大笑了一阵,
他找到了一把别致的手枪,可以装火药,也可以装膛塞,但勾动扳机时只能发射一个普通的
帽儿,像玩具枪一样。他把枪递给我,说:“要是个正常人我不给他这样的枪。但‘皮乔
林’是个傻瓜,他入了戏就出不来,我太了解这些演员了。”
马上就要公演了。我来到“皮乔林”的化妆室,把枪也带上了。我故意装出一副神秘的
样子,把一盒潮湿的火药和一只膛塞给了他,还教他如何使用。然后我就走了。可怜的演
员。没人正经拿你们当回事。想到有这么真诚的“皮乔林”为今晚的演出卖力,我得意极
了。哪个导演都得依靠这样的演员。
长话短说,我的“皮乔林”演得出色极了,而且他带动了所有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他那
充满悲剧色彩的眼神吓得玛丽瑟瑟发抖,而格鲁什尼斯基则面色苍白,好像他真的意识到了
迫在眉睫的死亡。决斗开始了,皮乔林开了火……他自己倒下了。
自然,格鲁什尼斯也倒下了,故事情节需要他这样。但他还在动,而皮乔林却昏死过
去。观众断定这是大胆的创新,于是欢声雷动。演出大告成功。幕布降下,我急忙跑过去看
皮乔林,公主玛丽也跑了过来,我们把他弄醒,他第一句话就是:“我打死他了吗?”
你们可以想象这可怜的小伙子入戏多深。我摇摇头,平静地说:“没有,药是潮的。”
公主玛丽听到此,目瞪口呆地望着我俩,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皮乔林”把这个秘密告诉了全剧团的人。大家都笑“皮乔林”,说他傻,特别
是“格鲁什尼斯基”。但公主玛丽,也就是奥兰卡·拉皮娜,却深深地爱上了“皮乔林”,
并嫁给了他。一年以后他们决裂了,“格鲁什尼斯基”去了别的剧院,不久人们就忘了那件
事。这是戏剧界常有的事。
现在轮到爱丽什卡了,通常她都是讲每天的最后一个故事。
故事之十
女秘书爱丽什卡讲述。说的是她怎样报复邻居,以及何以大获成功。
我们楼有个令人讨厌的邻居叫克拉芙迪娅·伊万诺芙娜。一到夏天我们那儿充满了各种
小动物:臭虫、蟑螂、土鳖、苍蝇。因为我们住的一楼十分潮湿。唯独克拉芙迪娅声称,她
的房间里没有这些小东西,因为她是个干净人,而我们都是脏猪。她说得也有点道理:克拉
芙迪娜·伊万诺芙娜不工作,她是个寡妇,丈夫原系军界要人,试验火箭时死的。
所以她有一大笔养老金,一人住35平方米的房间,而邻居们总是三五人挤在一个房
间。其他人都得去上班,下班后便回到这些拥挤的小房间,而克拉芙迪娜整天在家清扫房
间,擦洗水晶制品、瓷器,带她的狗散步。她的狗是只老长毛狗,有个十分令人讨厌的习
惯,夜里汪汪乱叫,吵得满楼道的人都睡不着觉。我们提出了抗议,要求她领它去兽医站看
看,晚上给它吃安眠药或别的什么东西。最后大家实在忍受不住了,坚决反对她养狗。她摆
出一副贵妇人派头嘲笑我们说:“你们不能阻止我养狗,我也不能阻止你们养臭虫、蟑螂。”
她轻蔑地哼了一声便回她的豪华住室去了。
我们感到十分羞辱,我甚至都哭了。我是哭了,但我从此决定报复她。我把家具彻底清
扫了一遍,把沙发弄了个底朝天,在墙角摸到了十多个臭虫,用空冰淇淋筒装了起来,然后
我去拜访克拉芙迪娜,假意再次要求她去给她的狗治玻我坐在她那宽大的沙发里跟她谈,趁
她不注意时把筒里的小动物倒了出来。
从此奇迹出现了。几天后克拉芙迪娜第一次开始抱怨有臭虫咬她。邻居们很同情她,堂
而皇之地说:“要紧的是讲卫生。?”
但从此以后我们房间的臭虫绝迹了,这太奇了。你们知道,我们过去喷过多少药都不管
用,而现在居然全不见了,就好象它们搬了家。我把放臭虫的事悄悄告诉了我姐姐。她着实
给乐坏了,然后说:“很清楚,克拉芙迪娜吃得好,保养得好,血液丰富、甘美。自然那些
臭虫不愿跟我们挨饿,而且我们这儿连它们睡觉的地方都很少,这些可怜的小宝贝儿。但后
来你拿过去的臭虫回来告诉它们,说隔壁有好多好多好吃的,还有好多地方睡觉。于是它们
就搬了过去。”
爱丽什卡天真的报复和她姐姐的惊人智慧,逗得大家捧腹大笑。然后大家便安静下来开
始睡觉了,《女人十日谈》的第八天就这样结束了-T-xt-小,说--天.堂wwW.xiaOshuo tx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