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斯林的葬礼》是中国当代作家霍达的代表作。1991年《穆斯林的葬礼》获第三届茅盾文学奖,1990年获第三届全国少数民族文学创作奖和建国四十周年北京市优秀文学奖。
一个穆斯林家族,六十年间的兴衰,三代人命运的沉浮,两个发生在不同时代、有着不同内容却又交错扭结的爱情悲剧。
《穆斯林的葬礼》这部五十余万字的长篇,以独特的视角,真挚的情感,丰厚的容量,深刻的内涵,冷峻的文笔,宏观地回顾了中国穆斯林漫长而艰难的足迹,揭示了他们在华夏文化与穆斯林文化的撞击和融合中独特的心理结构,以及在政治、宗教氛围中对人生真谛的困惑和追求,塑造了梁亦清、韩子奇、梁君壁、梁冰玉、韩新月、楚雁潮等一系列栩栩如生、血肉丰满的人物,展现了奇异而古老的民族风情和充满矛盾的现实生活。
《穆斯林的葬礼》含蓄蕴藉,如泣如诉,以细腻的笔触拨动读者的心灵,曲终掩卷,回肠荡气,余韵绕梁。
古都京华老字号玉器行“奇珍斋”的主人梁亦清,原是回族底层的琢玉艺人,他家有两个女儿,长女君璧和次女冰玉。一天有位长者带名少年去麦加朝圣路过梁家,少年因摔碎了梁亦清做的碗,为了赔偿梁家的损失,决定留下当学徒,这就是本书主人公韩子奇。师徒两人正为一件订货劳作,这是专做洋人买卖的“汇远斋”定做的“郑和航海船”。郑和是回族的英雄,他们决心做好这件光耀民族精神的作品,三年的精雕细刻将在中秋佳节完成。不料梁亦清突然晕倒在转动着的玉坨上,宝船被毁,人也丧命。为了抵债,梁家将奇珍斋转给落井下石的汇远斋老板,韩子奇则为了报仇潜伏到“汇远斋”当了学徒。
三年后,他学有所成,回到奇珍斋娶了长女君璧,决心重振家业,十年之后名冠京华,又得贵子取名天星,碰巧遇上农村里被日本人带走中途逃走的中年妇女,便认这妇女为大姐,让长子天星唤她姑妈。
之后日寇侵华战争爆发,韩子奇担心玉器珍品被毁,随英商亨特来到伦敦。妻妹冰玉因情感受挫,执意离开,便不顾姐姐反对,与姐夫一起前往英国。在伦敦,亨特的儿子奥利弗爱上了冰玉,但奥利弗在伦敦大轰炸中不幸丧生,冰玉在孤独、伤心的情况下爱上了韩子奇,并生下私生女新月。
战后一同回国,姐姐君璧不容母女俩,冰玉决定带女儿远走他乡,韩子奇苦求,留下女儿。新月逐渐长大成人,以优异成绩考上北大西语系。上学后与班主任楚雁潮发生爱情,因楚系汉族,为梁家反对,他们的爱情却在阻挠中愈加炽热,这是文章的主要内容。而哥哥也因母亲的心计所使,没能和自己喜欢的同事结婚,而是娶了新月的同学,当发现时,一切都来不及了。新月红颜薄命,因严重心脏病不幸逝世,楚雁潮及新月一家悲痛欲绝。哥哥,嫂子挑起了家里的担子。后来韩子奇,梁君璧相继去世,韩天星也有了一双子女。多年以后,冰玉回来了,但一切都也已经物是人非。
“变迁兴衰”、“命运沉浮”,重心落在衰、沉,《穆斯林的葬礼》写的其实就是“玉器梁”一家的悲剧。从不同的视角观察,小说的悲剧事件大体可以分作三类,一是爱情悲剧:韩子奇和梁冰玉的爱情悲剧与韩新月和楚雁潮的爱情悲剧;新、雁爱情悲剧与韩、冰爱情悲剧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后者可看作前者的继续。两者都是男女主人公对自由爱的权利受到韩太太梁君璧身上所体现的伊斯兰传统文化负面的阻遏,当然韩、冰爱情悲剧的原因不止于此。另外,还穿插有韩天星和容桂芳的爱情悲剧,那是由梁君璧身上所体现的门当户对的势利观念酿成的。二是社会悲剧:梁亦清、韩子奇传播、宏扬中国玉器文化事业的壮志豪情,因资本竞争倾轧、帝国主义侵略战争破坏、“文化大革命”摧残而遭受挫败,他们的人生理想不为他们置身其间的社会大环境所容。三是命运悲剧:梁亦清、韩子奇、梁冰玉、韩新月以及参与制造过悲剧的虔诚的穆斯林梁君璧和不是回民族的文化精英楚雁潮——他们在积极探索人生意义和实现自身价值的过程中无不意识到、预感到失败、痛苦、不幸甚至死亡的必然性,但他们不向厄运低头,坚持以坚韧、顽强的意志突围。
《穆斯林的葬礼》用不小的篇幅描写了回民族的风俗习惯和宗教仪式,并着意表现异质习俗文化同回民族习俗的撞击、较量和通融,使之成为情节包括场面和细节的有机组成部分,突出的例子如葬礼和婚礼。梁亦清身怀绝技,但在代表资本的汇远斋老板蒲寿昌的压榨、倾轧下不得不含恨死去,从而引发韩子奇、梁君璧为之报仇雪恨,梁亦清的葬礼标志着小说情节的开端。薄葬、速葬,最简朴不过,正好与梁亦清的质朴性格谐适:一心归主的穆斯林,不需要任何身外之物来粉饰自己。韩新月德才貌兼优,对人生、事业、爱情执着追求,但无奈心脏残缺不得不辍学,而社会和家庭的压力又使其爱情绝望,终致夭折。穆斯林们肃然跪在墓穴前,神圣的经声在墓地回荡:一切赞颂,全归真主,全世界的主,至仁至慈的主。报应日的主。我们只崇拜你,只求你佑助,求你引导我们上正路,你所佑助者的路,不是受谴怒者的路,也不是迷误者的路。
民俗流动地存在于民族的历史长河之中,以民族群体的精神文化、心理意识为底蕴。将民俗的法约性、软控性故事化、情节化,要义在于激化伊斯文化与华夏文化、古老东方文化与西方现代文化的撞击和融合,揭示这种撞击和融合必然经历的痛苦,开掘人物的文化心理。霍达在《穆斯林的葬礼》的总体艺术构思中突出悲剧冲突、文化冲突、心理冲突,旨归在铸造在多元文化冲突、拼撞和互融互渗中焕发出蓬勃不息的生命意识的平凡而伟大的人格